司空慎见他们越说越离谱,赶紧转移了话题,让他们专心吃饭菜,这里离京城很颇近,可别被有心人听到,犯了忌讳。
而此时,安阳县街头好不热闹,人群拥在道路两旁,个个都翘首以待,想要一睹公主的和亲队伍。
听说公主的嫁妆极为丰厚,称得上是真正的十里红妆,又听说公主的样貌极美,连九天上的仙女都不及她好看。
“公主的车撵也太华贵了吧,哇,你看你看,那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吗?那么大颗,竟然就这么镶在车身上。”
“你看看这些从京城出来的就是不一样,边上的是丫鬟吧?看着比隔壁王员外家的大小姐还好看哩。”
“可不是,咱们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尊贵的人呢,等我回了乡,我可得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公主来了,公主来了,快跪下!”
“哦哦哦!”
车撵一到面前,沿途的百姓纷纷跪了下来,看着护卫军神情严肃地拿着大刀将车撵团团围住,刚刚的兴奋又转成了紧张,生怕这些护卫将自己当成贼子抓起来。
人群末尾,有一人跪在其中,目光偷偷地随着那车撵移动,面上满是担忧,这人不正是陆明渊,陆先生?
陆明渊借着车窗的缝隙,依稀辨认出坐在其中的少女模样,他想要追上去问问,背上却又像背负了千斤一样,让他一步也迈不开。
眼睁睁看着车撵离开了街道,路边跪着的人群也渐渐散开,不复刚刚的热闹,陆明渊怔愣地站起了身,突然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陆先生,陆先生!”
听到呼唤声,陆明渊转头望去,只见知县府的捕头正焦急地唤着自己。
“刘捕头,可有要事?”
“我们大人说晚上公主设宴,邀安阳县名士共聚一堂,还请陆先生一同赴宴,给咱们安阳县争口气!”
陆明渊还想推辞,可是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我知道了。”
“好嘞,那酉时在大人府上一聚,陆先生可一定要来!”
陆明渊心乱如麻地点了点头,不知到时候该如何面对公主。
一直到酉时,陆明渊才忐忐忑忑地出了门,按时到县令府赴约。
被府上的小厮领着坐进了正厅,陆明渊环顾四周,发现正厅上首悬挂了两片轻薄的帷幔,想来是为了礼节,隔绝开公主与下首的众人。
看到这帷幔,陆明渊心里头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怎么的,隐隐又有些失落。
“公主,下官李元通携安阳县百姓恭祝您福寿安康,顺遂无忧。”
陆明渊听到帷幔后好像传来一声叹息,很轻很轻,接着,又传来一道稚嫩柔和的女声,“李大人还有各位免礼。”
“李大人送上的礼物,甚合我心意,多谢大人了。”
李元通笑得合不拢嘴,忙道,“这是下官应该做的,公主此去路途遥远,盼这些全福人的祝福庇佑公主平平安安。”
“李大人有心了,诸位请用膳吧,大家随意便好。”
“是,多谢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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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到目的地
◎宴会上,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一开始还有些拘束的气氛,两杯黄汤……◎
宴会上,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一开始还有些拘束的气氛,两杯黄汤下肚,话匣子也渐渐打开了。
“公主,我瞧着这安阳县民风确实纯朴。不像之前那些地方,打肿脸充胖子,还建个小别院,劳民伤财的很。”
“静语,不要胡言乱语。”
“是,是奴婢僭越了。”
玉成扫了眼厅内坐着的各位,面上无悲无喜。她淡淡笑着,旁人都以为自己和亲去了北辽,必定心如死灰,悲痛欲绝,但只有自己知道,出了那宫门,心里头才是真正的舒坦。
皇宫内院,不知埋了多少人的尸骨,不知葬了多少人的青春。好好的人进了去,却连灰都没剩下一点......
李元通见公主那头安安静静,生怕冷落了公主,他上前敬了一杯酒,说道,“公主明日便要启程前往北辽,下官有一挚友,精通音律,不如让他奏琴一首,为公主践行,愿公主此行一路顺风。”
玉成公主朝着婢女点了点头,传下话去。陆明渊望了一眼被帷幔遮掩住的人影,手下轻轻抚动琴弦,弹出了一个琴音。
整个宴会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侧耳倾听,琴音如同泉水般,清泠叮咚,让人不自觉沉浸在其中。
而帷幔后的玉成公主,此刻眼眶却渐渐红了起来,刚刚漫不经心的模样早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狂喜。
她望着帷幔外头模模糊糊的人影,目光锐利地好像要将帷幔刺破,边上的婢女见到公主的异样,面上惊讶万分,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声问话像是石子投入了湖面,一下子惊醒了玉成,她掩下面上的激动,好似刚刚那个失了冷静的不是自己,“无事,这琴声果然不错,厚赏琴师。”
“是……”
一曲终了,宴会上零零散散响起了夸赞之声,将陷入曲中情境的众人拉了回来,大家纷纷举杯,向陆明渊敬了一杯酒。
静语往外探了探,想要瞧瞧那奏曲之人,可惜夜色昏暗,实在看不清楚,“这曲子真好听,公主可知道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玉成端起酒杯,望着里头泛着酒香的美酒,淡淡道,“这曲本叫长相思,后来被改编成了长夜思。”
静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难怪听着这么耳熟呢,这改编之后的曲子倒是别有一番新意。”
玉成没有开口,只是端起酒杯,咽下辛辣的酒水,倒是没想到还能在这偏远小城里再听到这首曲子,玉成公主朝着身边的婢女耳语道,“这首曲子我很喜欢,让奏琴之人宴会后,稍留片刻。”
“是。”
交待下去后,宴会继续,只是陆明渊心思却渐渐飘散开来,记忆里那个瘦瘦小小的倔强小姑娘和如今这个婢女环绕,进退得体的金枝玉叶重合在一起,让人唏嘘不已。
不过半个时辰,李元通便让众人行礼退下,独留陆明渊留在厅内。
李元通站在下首,心里有些纳闷,公主把陆先生留下,只是为了以琴会友,谈论一番音律吗?
还没想明白呢,就见到上首有了动静,帷幔被环绕的婢女一一掀开,一个身材稍显矮小的妙龄女子穿着一身华贵逼人的广袖流仙裙,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李元通仅仅望了一眼,就迅速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公主威仪。
“公主殿下,这就是刚刚奏曲的陆明渊,陆先生。”
“原来是陆......先生”,只听得玉成公主好似在“陆”字上停顿了片刻,李元通还未细想,又听公主说道,“陆先生琴艺精湛,不知师从何人?”
陆明渊行了一礼,沉声道,“不过是些奇淫技巧,不足挂齿。要说这琴艺,都是在下幼时,阿姐手把手教会的。”
“先生的阿姐定是个知书达礼,才貌兼备的奇女子。”
听到这里,陆明渊抬起头,目光带着怜惜与慈爱,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玉成公主,回道,“多谢公主夸奖,阿姐若是能听到公主夸赞,必定会欣喜万分。”
玉成吸了吸有些酸痛的鼻子,憋住眼里的泪意,笑道,“先生如此大才,在这安阳县,不会太过屈才吗?”
陆明渊摇了摇头,嘴角勾起,淡淡笑道,“在下不过是一介贫弱书生,在这小小安阳,有妻有子,粗茶淡饭,足矣。”
玉成听了这话,面上笑容更甚,“不知陆先生的妻子是哪家闺秀,想来也是位可人儿,我这里有副京城时新的头面,不如就赠予夫人吧。”
陆明渊好似能想到自家娘子挽着发髻的嫌弃样,他抿了抿唇,回道,“多谢公主……内人武艺超群,性格爽朗,公主若是以后有机会见到她,说不定能引为知己。”
“竟是这样的人儿”,玉成惊讶极了,怎么也没想到这风光霁月的陆家儿郎竟然会娶一个会武功的女子,不过这样也好,比起京城里那些虚伪至极的大家闺秀们,这位夫人必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才让他这般真心喜爱。
“公主,时辰不早了……”
听到婢女的呼唤,陆明渊忙道,“公主此去,路途艰险,定要好好保重自己,若有缘,在下必会给公主再奏一曲长夜思。”
玉成刚刚压抑下的泪水又再次涌上了眼眶,语气里也不自觉带上了悲伤,“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话音一转,玉成公主又笑道,“陆先生不必担心我。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这便回院子了。”
李元通偷偷打量了陆明渊和玉成公主,听到这话,才行了一礼,拉着陆明渊道,“是,公主好好歇息。”
看着公主离去的身影,李元通欲言又止,望着陆明渊看不出神色的面孔,他又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就说这位陆先生不简单啊!定是出身世家大族,看这样子,和公主也是旧识!
真不愧是陆先生!
李元通本还想和陆先生再聊上两句,但见他神情不属,面上似有倦容,便贴心地安排了小厮和马车,将他好好的送回了安良村。
而在县令府上的玉成公主洗漱过后,在床榻上也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尽是过往,想着想着又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别人都道公主锦衣玉食,金枝玉叶,可谁知道自己却是个差点冻死屋内,也无人在意的灾星。
自从阿娘出了家族,病重早逝,再没人护着自己,而爹爹他又连着纳了好几房妻妾,自己孤身一人,自然在后院受到了磋磨。
那日大雪,爹爹出了远门,继母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将自己关在了冰冷的柴房里,一连关了三天三夜。
本以为这下丧了命,便可以去找阿娘,结果却听到一人自称舅舅,一脚踢开柴房的门,将自己抱了出去,呵斥了赶来的继母和管事,不管不顾地带着自己离开了那吃人的地方。
住在阿娘以前住过的屋子,吃着好吃的糕点,穿着舒服又合身的衣裙,听舅舅弹着古琴,被外祖母抚摸着头顶的发辫……
那段时间真的是自己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了。
即使后来阿爹带人将自己接了回去,休弃了继母,又打发了那几个管事,也没有那段时间的自在。
后来舅舅偶尔会带着些时新的小玩意来看望自己,每到那时候,自己总会开心地一夜都睡不着。
可是那日之后,舅舅却再也没来过。爹爹登基为帝,自己也成了金尊玉贵的玉成公主,问起舅舅,他们都说,他被东宫的一场大火烧的连灰都不剩……
怎么可能呢?
明明是好好的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没了呢?舅舅不在了,这宫内宫外,再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和亲就和亲吧,离这皇宫远点,心里也能舒坦片刻。
只是没想到在这小小县城竟然能再次看到舅舅,虽然不知道他那时诈死的原因,但看到舅舅还好好活着,有了妻子,有了儿女,那就心满意足了,纵然将来死在北辽,也没什么遗憾了。
想着想着,玉成也渐渐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沉睡……
而远在京城郊外的阮阮此时正面对着一波又一波的刺杀,真是没完没了了!
这两日赶路,几乎没合过眼的四人眼下全是重重的乌青,顾桓之和司空慎身上都挂了彩,此时正倚靠在一棵树下,大口喘着粗气。
“幸好有大当家,不然咱们这几条小命可就交待出去了。”
司空慎看着仍然在一刀一个的大当家,不由得猛点了点头。
司湘湘被顾桓之护在身后,将手中的毒针朝着要扑过来的黑衣人扔了过去,“大当家真是太厉害了,等了了这桩事,我定要跟着大当家好好学一学武。”
阮阮一脚踢开最后一个黑衣人后,索性瘫坐在地上,朝着一旁的司空慎说道,“这趟镖,司空大人打算怎么结算?”
出这么大力气,这趟镖怎么也得多赚一点……
司空慎呆愣了片刻,笑道,“放心吧,必不会少了大当家的。咱们沿着这座山,马上就能到云山别院,终点便是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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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书局
◎三人一路护送着司湘湘进了云山别院,整个别院坐落在云雾缭绕的山腰,幽静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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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护送着司湘湘进了云山别院,整个别院坐落在云雾缭绕的山腰,幽静别致。
阮阮瞧了一眼将别院团团围住,躲在暗处的层层暗卫,心里也有了点数。能让司空慎和顾桓之一路如此舍命相护的神医来救治的人,除了那高高在上之人,不会再有别人。
等亲眼见着顾桓之带着司湘湘进了云山别院后,司空慎便开口邀请阮阮前往京城司空府落脚,趁着这机会好好欣赏欣赏这大齐都城的软红香土。
阮阮欣然前往,公费旅游最是合人心意了!
司空慎将人安置在了司空府客院,叮嘱了下人好生招待这位夫人后,便回了监察院,多日未回,桌案前已经堆积了如山的公务文件。
稍稍缓了缓,司空慎便开始雷厉风行地处理起各种棘手的事务来。
而司空府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无他,向来不近女色的司空慎今日却带回来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看妆扮,似乎还是个嫁过人的妇人!
这可让司空府众人大吃了一惊,真是没想到,司空慎丧妻多年未娶,无论家里人怎么挖空心思,推了人过来相看,想让他续弦,他都一口回绝。
可如今,却自己看上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妇人,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一听闻此事,司空慎底下的两个弟弟,弟媳立刻拥到了老太太的安年堂,七嘴八舌地将事情讲了一遍。
二弟司空愉面上是丝毫不带掩饰的阴鸷,“娘,你不是说大哥对大嫂情深义重,不会再续弦吗?到时,解决了司空珏那个臭小子,这侯位仍旧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