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哪壶不开提哪壶,谢婉玉脸色那叫一个黑,在旁的谢氏听出她话里蕴含的信息量,一时半会儿根本顾不上昭昭,她立刻拉过女儿到旁边低声质问,“你老实说,今日在太崇寺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婉玉闻言抿了抿唇,知道事情瞒不过,在讲谢昭昭那个死丫头冒牌货打发走后,她才详细说了和六皇子的谋划。
“……只是女儿也不知道为何,萧辰怎么会知道这事。”
谢婉玉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暗自焦急等待六皇子那边有什么消息。
此时,六皇子府内,黑衣人扛不住严刑拷打,已经将自己背后主子供出来。
得知火烧供奉殿的幕后黑手乃镇远侯世子萧辰,司玄怒极反笑,本来他还打算以迂回婉转的方式解除他和谢家大小姐身上的婚约,偏偏萧辰不识抬举,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司玄唤来暗卫,吩咐下去,他要以牙还牙,萧辰不是胆子大到敢火烧供奉殿吗?
那就让他自己也常常这个滋味。
而后他去信一封到威宁伯府,向谢婉玉道了自己新的打算。
信上只写了六个字。
——公主府,赏荷宴。
“兜兜转转,看来事情还是回到了原点。”
昭昭将作精系统传输过来的画面定格,定格在谢婉玉展信查看的那一瞬间。
短短六个字,却在蕴含了令人作呕的算计。
毫无疑问,司玄同谢氏母女俩想到一块去了,在公主府的赏荷宴上,捉萧辰与昭昭的奸,不但能让两人身败名裂,成为燕京城令人唾弃的存在,还能为谢婉玉收获一大波同情。
“难道我就长了一张好欺负的脸?”
昭昭皱起琼鼻,摸了摸自己脸,十分迷惑。
作精系统无言,细数自家宿主的丰功伟绩,那叫好欺负吗?
——分明是硬茬子,混世魔王,给一根金箍棒,能捅破天。
万幸,承受这一切的不是它。
阿门,菩萨保佑,希望谢家几口不要太早崩溃。
时间又是一晃,春末入夏。
这期间燕京城又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中一件便是镇远侯府莫名起了大火,不但被烧掉了库房,侯夫人萧氏也在这场大火中熏坏了嗓子。
另外一件则关于昭昭,她家美人要离京了。
根据从谢婉玉那掏来的老底,九月中旬,扬州一带会闹瘟疫,司危此次离京去往扬州,就是要找到瘟疫源头并掐灭。
若是瘟疫源头未找到,那便要控制瘟疫的传播。
瘟疫这两个字一出来,几乎人人谈之色变,皇帝根本不同意司危前去犯险,但司危的性子,可不是他不同意就不去的。
无奈之下,皇帝只能把希望放在昭昭身上,希望她能让胞弟改变主意。
偏偏昭昭不按常理出牌,竟然并没有阻止司危去扬州。
【那可是瘟疫,宿主就不担心,不阻止??】“他不曾阻止我要做的事,那么他要做的事我也不会阻止。”
昭昭笑眼弯弯,眼中仿佛有星光闪烁,明明大大笑容仿佛小太阳般灿烂,可说出来的话却又那么冷静理智。
割裂的矛盾感在她身上尽显,一面是火,热烈灼灼,一面是水中的冰,触手冰寒。
作精系统一时震撼无言,许久才呐呐出声。
【……好吧。】果然宿主是个渣,实锤了。
作精系统再一次默默同情狗男人。
只不过没多久,它就想打自己一嘴巴,狗男人有什么值得同情!!
原来是司危离燕京之前,来了一趟威宁伯府的芳华院跟昭昭告别。
一去扬州几个月,司危心中不舍,又担心昭昭不好好照顾自己,温声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
惹得昭昭都有些不耐烦,踮起脚尖,伸手想要捂住美人的薄唇,同时鼓着脸,嘟囔道,“你好烦。”
怎么跟师兄一样,婆婆妈妈的。
司危失笑,他低着头,伸出大掌将她的小手紧握放在胸前。
“你的心跳好快。”昭昭脸上表情似惊奇,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司危闻言握着她的手掌忍不住收紧,小姑娘有一双极美的眼睛,微微睁大,上挑的眼尾带着勾人而不自知。
喉结滑动了一下,司危眼神变得幽深而危险,他用手掌扣住小姑娘脑袋吻了下去,封住了她的话。
“唔——”
昭昭被这激烈的吻喘不过气儿来,等一吻过后,是脸颊泛红,喘息无力着靠在他怀中。
司危紧紧将小姑娘抱在怀中,白皙下巴抵在她头顶,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等我会来,我们就成亲如何?”
昭昭没有说话,就在司危神色掩不住失落时,她突然在他怀里小弧度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声音很小,似乎还带着一丝别扭,可司危依然听到了,烟花仿佛在头顶炸开,喜悦之情止不住往外涌,让他忍不住傻笑出来。
看那样子,哪里还是清冷如孤月,一点都不近人情的瑾王殿下。
心爱的小姑娘答应嫁给自己,司危是恨不得现在时间立刻就到几个月后。
“……我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昭昭,依依不舍准备离开。
“师……等等。”看着他熟悉的背影,昭昭不知为何晃神一下,差点脱口而出说成师兄,等等。
这太可怕了!
意识到自己竟然将美人联想到师兄身上,昭昭鼓了鼓脸,将这个可怕的联想甩出脑袋。
从系统商城中兑换出一包防疫口罩还有一颗解瘟丹交给了司危。
昭昭动作很快,作精系统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发现自家宿主把账户上的作精值给花光了。
!!!
作精系统震惊,夭寿了,一万作精值,就花在狗男人身上了??
“有那么吃惊?”昭昭对于作精系统的大惊很不理解,疑惑开口,“你不是一直想我花掉作精值吗?”
【……你可真舍得。】作精系统半晌才憋出了一句。
昭昭闻言大大方方接受了它的表扬,小表情别提多傲娇得意,“区区一万作精值,赚回来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
将防疫口罩与解瘟丹的作用告知了美人,昭昭目送他离开,转头就招呼白芷和茯苓,“走,咱们出府去。”
说这句话时,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着,灵动而狡黠,显然是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却是昭昭觉得自己已经安分许多日,是时候后该活动活动,好歹把花掉的作精值都给赚回来。
至于怎么赚,那可太简单了。
这不,因为威宁侯府变成了威宁伯府,不但少了俸禄还没了三十万两银子,谢氏正在裁减伯府下人,和各项开支,打算平衡收入花销。
尤其是芳华院,伯爷本来打算紧快处理了谢昭昭,但因为六皇子的计划,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而且还收回了对萧辰下手的命令。
说实在谢氏心里其实松了一口气,就怕到时候伯爷对萧辰下手的事情败露,连累了一双儿女。
谢氏最看中自己所处的一双儿女,即便裁减侯府开支,也避开了谢昀和谢婉玉的院子,而是对芳华院开始下手。
反正谢昭昭那死丫头也快要滚出伯府了,那么夏季的新衣裳,首饰还有厨房份例通通都取消了。
还有其他庶子庶女那也一样,即便是她和侯爷的厨房份例也减少了几道菜。
没办法,燕京城中人尽皆知威宁伯府惹了丞相府和尚书府,那些想讨好丞相和户部尚书的人可不得在背后使绊子。
这段时间,威宁伯府名下的铺子还有庄子每天都会有人闹事儿,出点什么意外,别说赚银子了,还倒贴了不少进去。
而这一切罪魁祸首都是谢昭昭那贱丫头!
虽然已经从女儿那得知萧辰是个衣冠禽兽,是个变态疯子,谢昭昭嫁过去还不知会受怎样的磋磨,谢氏依然觉得心头有口火气在。
“我让厨房特意给昭昭炖的补身汤送过去了吗?”
谢氏算算时间,那加了料的补身汤应该已经炖好了。
只要毁了谢昭昭的身子,让她生不了孩子,哪怕她有通天本事,也别想翻身!
想像着日后谢昭昭凄惨的样子,谢氏正心头畅快而得意着,却突然下人来急匆匆来报,“夫人,锦绣阁,如意坊,金玉楼掌柜求见。”
这几家掌柜来做什么?
谢氏眼皮子直跳,总觉得又有什么不好的事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
果不其然,只见那锦绣阁,如意坊还有金玉楼三家掌柜一迎进来,就不约而同递给谢氏一张长长账单,异口同声道,“伯夫人,这是贵府二小姐在本店的赊账款,还请伯夫人结账!”
原来是昭昭为在锦绣阁为自己购买了一季的夏裳,面料是最好的天蚕丝,样式是锦绣阁师傅亲手所制,上面的花样是最顶尖的绣娘一针一针所绣,每一套都不便宜。
一季十二套,两万两银子。
谢氏手揪住胸口衣襟,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再看如意坊的账单,更不得了,什么孤本,前朝字画之类的,合计足足有八万两银子。
而金玉楼呢,谢昭昭那死丫头竟然大手大脚,包揽了当季所有新款首饰,合计二十万两。
两万,八万,二十万,竟然又是三十万两,这个熟悉的数字让谢氏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只觉得两眼一黑,恨不得就这么晕过去。
谢昭昭那死丫头!
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第26章 真假千金联姻工具人(二十六)
昭昭当然是故意的,同样她也知道,谢氏绝不可能认账,就这么白白咽下这口气。
所以昭昭的后招还在那等着呢。
等谢氏好不容易和锦绣阁,如意坊还有金玉楼的掌柜陪着笑脸解释清楚,说是女儿不懂事和她这个母亲置气才会乱买这些东西。
“还望三位见谅,东西伯府一定会原封不动退回去。”
谢氏心头耻辱,她堂堂伯夫人竟然这么低声下气,可没办法,谁让锦绣阁,如意坊还有金玉楼背后的主人不简单,不是威宁伯府能得罪得起。
谢氏只能安慰自己这是能屈能伸,她好言好语,又作出一副慈母无奈状,惹得三位掌柜心头同情这位伯夫人,竟然有这么个乖张的亲生女儿。
“既然伯夫人都这么说了,那么等伯府把东西物归原主,这交易就算作废了。”
三位掌柜也算买威宁伯府夫人一个面子。
谢氏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却不想这口气还没松完,院外下人就在大呼小叫,“夫人,不好了,芳华院走水了。”
“走水了就走水了,大呼小叫什么!”
谢氏被吵得不悦,是芳华院走水,又不是涟漪院,急什么?
她不急不慌,老神自在,一点都不在意谢昭昭的死活。
等来到芳华院时已经十多分钟后,此时芳华院火势已经被扑灭,留下了一屋子的焦黑狼藉。
见谢昭昭那死丫头正直勾勾盯着被烧得焦黑的芳华院,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谢氏假惺惺询问,“好好的,怎么就走水了?”
她还来不及幸灾乐祸,昭昭就转头嘤嘤冲着谢氏哭诉,“娘,没了!全没了,我才在锦绣阁买的衣裳,如意坊买的孤本字画,还有金玉楼买的首饰,全都被大火给烧没了——”
昭昭嘤嘤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
这毫无疑问是个恐怖的消息,谢氏被吓得面无人色,整个人木木呆呆仿佛被雷劈过。
“你说……什么没了?”
她语气飘忽,身体忍不住晃了晃。
“锦绣阁的衣裳,如意坊的孤本字画还有金玉楼的首饰,全都被烧没了!”
昭昭掩面假哭,那双灵动的眼睛却在指缝后滴溜溜转着。
谢氏没看见,她挺稳这个噩耗是真哭了。
三十万两银子啊!
那可是整整三十万两,不是三两三十两。
“谢昭昭!我要杀了你!!!”
谢氏理智崩断,一脸扭曲狰狞,疯了似得朝昭昭扑过来,就要狠狠掐她的脖子。
昭昭眼疾脚快,飞快往旁边一闪,谢氏瞬间扑了个空,下人们来不及搀扶,就听扑通一声,谢氏扑倒了地上,好巧不巧,门牙磕在了门檐上。
顿时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看着地上带着血的两颗门牙,所有人都一时呆住。
“哇哦!”昭昭掩唇,小声惊呼了一声,“好巧哦。”
嘻嘻——
昭昭眼睛弯弯,笑成了月牙,脸颊两个小梨涡甜到人心都化了。
作精系统默默看了又大笔进账的作精值,默默在心底为谢氏画了一个阿门保佑。
可怜谢氏没了门牙,又痛失三十万两银子,如此大得刺激下,她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夫人!”
下人丫鬟们慌忙将她抬回荣华院,又急忙请来大夫。
如此大的动静,谢婉玉匆匆赶来,得知谢昭昭那贱人临了临了在长公主赏荷宴前两天竟然又惹出乱子,她气不打一出来,“谢昭昭,自打你来到伯府,惹出了多少祸事,你就不能安分点吗?”
怪我咯?
昭昭在心底撇撇嘴,说这话时,某人恐怕忘了把她接回府是谁的主意。
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不过昭昭面上还是一副做错了事耷拉着脑袋的模样,乖乖表示自己做错了。
谢婉玉见状诧异睁大眼睛,有些怀疑谢昭昭是否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乖乖认错的模样可不像她的行事作风。
谢婉玉心头警铃大作,却见昭昭并没有其他什么动作,而是委屈巴巴,小声为自己辩解,“我只是看长公主府举办的赏荷宴快到了,娘还没给我准备夏裳和首饰……所以我只能自己去买了。”
谢氏刚刚转醒,就听到这一番话,脑袋就好像被打了一样,一阵生疼。
所以如果她不缩减芳华院开支,谢昭昭也就不会去锦绣阁,如意坊还有金玉楼,她就不会背上三十万两银子的巨债。
脑海冒出这样一个等式,谢氏后悔不已,恨不得捶胸顿足,她这是因小失大,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才怪。
看着谢氏不断变换精彩的脸色,昭昭忍笑辛苦,不过是随口理由糊弄,这谢氏就信了?
作精系统看着默默无言,这就是自家宿主的“可怕之处”了,明明是自己做了坏事,偏生她有无数理由能让别人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谢氏就是一个例子,恢复冷静后,虽然心里明明恨不得杀了谢昭昭这贱丫头以此来泄愤,可长公主举办的赏荷宴即将举行,她只能按耐心头杀意,露出苍白勉强的笑,“是娘疏忽了,最近伯府发生事情太多,娘就没顾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