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初云之初
时间:2022-03-08 09:20:13

  这场原本因贵族利益联姻而生的婚姻,在夫妻二人患难与共时发生了变化,兴平侯与王氏都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情趣相投,剥去富贵的外壳,困窘落魄之时,才更加能够体会到这种来自思想上的共鸣。

  相濡以沫的感情没有换来足够圆满的结局,岭南多瘴气,王氏的独子夭折了,她抱着儿子的尸身痛哭不止,若非她还有丈夫,还有女儿,怕不是立时就要跟着去了。

  兴平侯同样痛心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见妻子哭得肝肠寸断,到底强撑着抚慰于她,又上山采木,亲自为儿子制作棺椁。

  他们在岭南生活了五年之久,终于等到了大赦,东风重新压倒西风,天子的目光重新投注到兴平侯身上。

  爵位重新被赐还,被流放数年的罪人摇身一变,又成了荣耀万千的一品君侯,侯府门前再度车水马龙,往来的宾客很快络绎不绝,但是王氏死去的儿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岭南的瘴气摧毁的不仅仅是侯府唯一的嫡子,还有王氏的身体,回京之后兴平侯请了诸多名医为妻子诊脉,大夫们连连摇头。

  王氏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消息传出之后,最得意的莫过于后院的钱姨娘,原因很简单,嫡子殁了,兴平侯膝下就只剩下她所出的一根独苗,不立他该立谁?

  虽说王氏的确是嫡妻,但王氏的儿子已经死了,这偌大的侯府,日后必然是她和儿子的囊中之物,即便有嫡庶之分压制,可侯门深似海,王氏一个人无依无靠,仅剩的女儿也要靠继承侯府的庶兄撑腰,王氏难道敢对自己充什么主母的款儿?

  钱姨娘由是行事愈发张狂。

  王氏却不与她相争,只将此事告知兴平侯,静待丈夫处置。

  兴平侯闻讯之后勃然大怒,马上就把自己膝下仅剩的一个儿子过继出去了。

  钱姨娘傻眼了!

  王氏也没想到丈夫会这么做。

  因为她知道——被那场流放摧毁掉的不仅仅是她,还包括丈夫,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此事不曾广而告之罢了。

  钱姨娘所出的那个孩子,是丈夫在这世间仅有的儿息了。

  王氏惊愕交加,兴平侯却叹道:“咱们这辈子也算经过大风大浪了,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把当下过好就够了,何必去想来日。我此生亏欠你太多,哪里能因为后世虚无缥缈的祭祀,叫你和窈娘今生不安。”

  王氏默然良久,终于红了眼眶:“那,那就在族里过继一个吧。”

  兴平侯仍旧摇头:“过继来的孩子有父有母,怎么会真心以父母事你我?财帛动人心,爵位更是如此,人性哪里经得起考验。我们也不是没有孩子,把窈娘教养好,为她寻个良人,顺遂过一辈子,这就很好。”

  王氏含泪应了声:“好。”

  兴平侯果然没有收养继子,只同妻子一道将幼女窈娘抚养长大,不拘着她读什么诗书,只求身体康健,无病无灾,也便是了。

  只是王氏每每想起丈夫为此所舍弃掉的后世祭祀和先祖留下的爵位,便觉愧疚良多,亏得兴平侯与其女窈娘不时规劝,方才罢了。

  这日在戏园里看了这么出戏,别人出去的时候都是兴致盎然,只有王氏眉头紧皱,满腹忧思。

  婢女们见状还当夫人是遇上了什么事,有心去问,王氏却无心应答,随口敷衍几句,便吩咐人回府。

  到了晚上,兴平侯从官署归家,刚进门就被王氏打发人请了过去,问他说:“你可知道李云娘?”

  又补充说:“就是为父张目,顾大学士帮着递了奏疏的那个李云娘。”

  兴平侯先是一怔,旋即失笑:“知道啊,陛下曾经宣召过她,我还见过呢,是个很飒爽的姑娘,同咱们窈娘有得一拼。”

  王氏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她抿住嘴唇,几瞬之后,终于伸手去掐住丈夫手臂,低声道:“陛下下旨,特许这个李云娘承袭了她父亲的官位呢,即便是降了一阶,也是承袭了呀!夫君,你说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有可能——叫我们窈娘承袭你的爵位呢?”

  她紧张的看着丈夫,近乎哀求的向他诉说:“哪怕是降一级也好啊!云娘可以,没道理我们窈娘不可以的!”

  兴平侯听得愣住,回过神来之后,脸色慢慢的变了。

  “叫我想一想。”

  他面露沉思:“叫我好好想一想。”

  同样的事情,还在不同的地方源源不断的发生。

  这天下太大了,想钻空子的人太多了——是的,这就是钻了制度的空子。

  这诚然是个封建的时代,这诚然是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这诚然是个男人掌握了话语权的时代,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的确会有女人借助父权和夫权,钻这个男尊女卑时代的空子。

  能够继承家业的儿子是很珍贵,但是女儿也是自己生的啊,两个选择丢到面前去:

  第一个,叫女儿继承家业。

  第二个,叫庶子继承家业。

  你选哪个?

  咋的,你从那个小妖精肚子里爬出来,就是因为比我女儿多个几把,就能越过我女儿,拿走大头家产,置我于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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