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嫡出,那爵位自然就得交给庶长子了。
打从进门开始,侯姨娘就怀着一腔壮志,非得头一个把儿子生出来,将来尝一尝做侯府太夫人的滋味,等到真的如愿以偿之后,她又怕武安侯夫人抢了她的儿子去养,叫儿子不认她,难免闹了一场,只是谁又能想到,政令它说改就改呢!
武安侯夫人丹凤眼冷冷一翻,低下头去拨弄算盘,又吩咐身边人:“送她们母子俩出去,我这会儿忙着呢,没工夫搭理她!”
侯姨娘听着那算盘噼里啪啦的响,真是跟万箭穿心一样痛苦,原本以为这侯府已经是她们母子俩的囊中之物,哪曾想半路杀出个兴平侯用钱给女儿买爵位,倒把武安侯府的家财都给填上了呢!
她可是听说了,兴平侯几乎把家里边儿能当的都当了才换到天子准允其女袭爵,夫人要真是把家里边儿掏空叫大小姐降级袭爵,以后她的儿子还能落到什么东西呢?
爵位没了,钱也没了,岂不是两手空空?!
这不是形容,这是真的在剜她的肉啊!
侯姨娘腰肢一扭,软软的跪在了地上:“夫人,夫人,您厌恶我没关系,我现在就走,但大哥儿可一直拿您当亲娘,您不能不管他啊!”
她一个劲儿的把儿子往前推:“以后大哥儿就养在您膝下,他就是您的亲儿子,能叫儿子承袭侯位,何必退而求其次,叫大小姐降级承袭伯位?不说列祖列宗答不答应,大小姐只怕也不会乐见因此骨肉失和呀!”
武安侯夫人撩起眼皮,冷冷看她一看,忽的笑了起来:“我说叫你退下,你听不懂是吗?你真当我不敢把你怎么着?!”
侯姨娘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瑟缩道:“婢妾不敢,可是夫人,女儿袭爵毕竟少之又少,您就不怕外人取笑侯爷吗?就算是为了侯爷的颜面,您也不该……”
她觑着武安侯夫人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哑火了。
武安侯夫人森森的笑:“侯姨娘,这些年你很得意吧?你娘家兄弟在府里边进进出出,当我是个死人呢!你上蹿下跳,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跟侯爷都还没蹬腿儿,你就开始当侯府的女主人了啊!”
“不过也是,你是该得意啊,谁叫你生了儿子,生了侯府的庶长子呢。”
她脸上显露出一抹嘲弄,既是对侯姨娘,也是对自己:“以后继承侯府的是你儿子,连我都得看你儿子的脸色呢,就算你僭越无礼些,我打老鼠又怕伤了玉瓶,叫你儿子恨我,毕竟我还有两个女儿呢,等她们出嫁了,可不得叫娘家庶弟帮着撑腰?就算为着我的两个孩子,我也不敢难为你——你是这么想的吧?”
侯姨娘心虚的低下了头,怯怯道:“婢妾,婢妾不敢……”
“敢不敢你自己知道,只是就不必说给我听了。”
武安侯夫人意味深长的一笑,然后冷下脸来:“来人!把这个没规矩的东西拉出去,赏她三十板子!打完之后直接送到她娘家去,别留在这儿膈应我!”
侯姨娘听得一个哆嗦,两条腿便不由自主的抖起来,猛地抬起头来,色厉内荏道:“吴英娘,你敢,我可是——”
“是啊,你可是咱们府上大少爷的生母呢,你真是了不起!”
武安侯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把大少爷送到王姨娘院里去,以后就叫她养,他本来就是姨娘生的,再找个姨娘养他,也没什么委屈的!”
侯姨娘还待说话,武安侯夫人已经别过脸去,厉声道:“堵住嘴打!打完了马上把这个脏东西送出去,别叫再出现在我面前!”
侯姨娘直接被拖出去了,紧接着她儿子也被领了下去,仆婢们垂手侍立一侧,个个噤若寒蝉,不多时,便听有板子打在身上的闷响声响起。
武安侯夫人抬起头来,不叫眼底的泪意泄出,半晌之后,方才笑了一声:“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出了这口恶气!”
……
吴大学士在朝堂上代武安侯呈交了请求以女袭爵的奏疏,金钱开道,徐太傅护法,天子痛快的准允了此事,消息一经传出,许多勋贵人家的后宅都炸了锅。
还真办成了啊!
再之后又听说武安侯夫人把侯府庶长子的生母抓起来打了三十个板子,直接叫丢到她娘家去了,又把一群人给羡慕的直流口水。
但凡是没能生出嫡子的勋贵门第里,谁家里还没个张狂些的妾侍呢。
可是人家有张狂的资本啊——儿子!
可以袭爵的儿子!
就像是武安侯府的侯姨娘,谁不知道她啊,先前吴大学士的夫人病了,武安侯夫人回娘家伺候亲娘,这位还大喇喇的代替主母出门行宴呢,虽然当场就叫主家绿着脸撅回去了,事后武安侯夫人还赏了她几个嘴巴,但到底也没伤筋动骨。
为什么?
还不是投鼠忌器,担心真把她弄死了,以后她儿子长大成人,报复嫡母和两个嫡姐吗!
恶心吗?
这是真恶心!
憋屈吗?
也是真憋屈!
可就是没办法!
但现在不一样了,解决的办法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