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跟正妻感情深厚,你就学兴平侯,遣散姬妾就守着黄脸婆一个人啊!
真是无了个大语!
黔国公满脸晦气,又去劝其余人,不想这群人从前该花花、该玩玩,这会儿倒都成正人君子了,一口一个正妻不容易,满嘴都是儿女都是自家骨肉,竟是诚心诚意接受这政略,当真打算放着庶子不管,叫嫡女承爵了。
疯了,全都疯了!
黔国公憋了一肚子气,拂袖而去,只是心里边儿到底有些不安,没理会瞪着自己虎视眈眈的老妻,转头往正房去给亲娘请安了。
“叫您帮儿子参谋一下,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又找不准问题在哪儿。”
他皱着眉头:“要说兴平侯为了老妻和独女能做到这一步我信,可其余那些人,我是真不信!这里边儿肯定有鬼!”
黔国公太夫人两鬓斑白,歪在摇椅上叫两个小丫鬟捶腿,眯着眼问自己儿子:“昌宁侯府宋家,只出聪明人呐,这些年帝都风雨不断,他们家随风倒,从来没走错路,吃过亏,你认不认?”
黔国公老老实实的点头。
黔国公太夫人抓起案上的团扇敲这个蠢东西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知道人家是聪明人,怎么还不跟着他走?我当年就不该嫁给你爹,跟了老昌宁侯多好,生个聪明儿子出来,只管颐养天年便是,何必为你这个蠢东西操心个没完!”
黔国公替自己死了的爹憋屈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结结巴巴道:“真,真叫大姐儿承袭我的爵位啊?这不是亏了吗?!”
黔国公太夫人冷笑一声:“儿子,你说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黔国公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回去想了一宿,直憋得心口疼,忍着满腹怨气去找了老妻,应允她上疏说叫长女袭爵的事儿。
这于黔国公夫人而言,真是喜从天降,无心想他为什么突然间转了性,赶紧张罗着叫他去书房写奏疏,趁早将此事落实,以防夜长梦多。
……
如黔国公这样的强硬派都低了头,其余人难免要多想几分,有就坡下驴松了口的,还有的硬梗着脖子不低头,只是到底于心不安,悄悄往徐太傅处捐了一大笔款子。
除此之外,也不乏有一条道跑到黑的强硬派,就是铁了心叫庶子承继爵位,死都不往外拿钱,也绝对不接受女儿降级袭爵。
芈秋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表意见,只叫徐太傅出面冲锋陷阵,至于这些个勋贵们的表现,她心里边儿自有一本账在。
等事情了结之后核对一下,本朝共有勋贵二百三十六家,其中有一百五十三家以嫡子承爵,剩下的八十三家勋贵里边儿,最终有二十七家上疏请求以嫡女降级承爵。
其余五十六家里边儿,有二十来家心下惴惴,为求心安往徐太傅那儿撒钱,至于剩下那三十来家油盐不进、一毛不拔的……
芈秋翻着名单冷笑。
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朕不留情面,找个机会一把废掉拉倒!
去掉那些冥顽不灵的人家,最后约莫剩下二百家勋贵,二十七家以女承爵,大概九分之一的比例,已经不算是少了。
礼部猜度着天子的心思,顺势提出了组建女子太学院的建议,满朝文武眼观鼻鼻观心,原本该是群臣反对的事情,竟无一人吱声。
他们毕竟不傻,这事儿天子已经敲定了,没必要再跟天子拧着来。
再则,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公府、侯府继承人,相应的教育必不可少。
于这二十七位即将承爵的女郎来说,刺绣女工都成了过去,既然坐上了那个位置,就必须肩挑重担,进入女子太学院接受迥异于从前的政治教育,承担起家族的未来!
女子太学院的组建工作交到了吴大学士手里,他老人家用一晚上的时间仿照太学院拟定了女子向太学院的相关章程。
尤其妙的一点是,除去专门针对承爵之女的班级外,他还专门设置了几个针对贵族女子进行政治化教育的班级,此事在朝堂上公布之后,也没有遭到任何反对。
大家看得很明白,女子承爵的口子既然开了,就不会随随便便关上,当今天子毕竟正当好年华,起码还能执政三十年,这政略等闲不会被废黜的。
他们也有儿孙,更无法保证儿媳妇、孙媳妇一定能生出嫡孙、嫡重孙来,也就是说在嫡系男嗣出生之前,每一个嫡系女孩都有可能成为偌大家族的继承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从小就给孙女们最好的教育?
一个优秀的继承人,能够带领家族繁荣几十年,再怎么呕心沥血的培养,都嫌不够!
退一步讲,就算之后儿媳妇又生出嫡孙来了,精心教养的嫡孙女要嫁出去,这也不算亏。
孙女也是会有儿女的,教育是死的,而人是活的,好的母亲能够通过言传身教,春风化雨的教诲自己的孩子,她们的身上承载着未来。
不只是勋贵们,文官武将们都在考虑着要将女儿送去读书。
多学点东西总没坏处,再则,也可以趁机拓展一下人脉嘛!
下朝之后,相熟的官员们三三两两的说着话离开,徐太傅叫了吴大学士一起,散步般往僻静处去。
“陛下如此举止,想做的怕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