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身体那么一晃,淑妃就冲上前去稳稳的占据了她左手边,紧接着皇帝也上去占据了太后右手边,贤妃懒得趟这趟浑水,便只坐在座椅之上,忧心忡忡的捂着肚子,做出一副焦急不已的样子,实际上巴不得杜若离闹得再大一点,直接把那老东西给气死!
贤妃压根不在乎太后的死活,这会儿自然也不会将心思放在她身上,也是因此,她第一个发现了皇帝举止中的怪异。
太后高坐上首,下方另铺了一层紫檀木台阶,淑妃气急之下推了皇后一把,皇后站立不稳,踉跄一步,正常人该是先抓住点什么站稳身体才是,可皇后不是!
她第一反应就是先护住肚子!
霎时间,贤妃心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别人或许不明白,但贤妃这个身怀有孕的人,马上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杜若离怀孕了!
一定是!
得到了这个结论,再去想方才她嚣张跋扈的态度与对自己的警告,贤妃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杜若离或许是有点彪,但是她不傻,现下如此,就是有意为腹中之子铺路!
贤妃想到此处,心中五味俱全,若非太后还半晕半醒的倒在淑妃臂弯里,场面一片混乱,她几乎控制不住想要自嘲几句,大笑出声。
杜若离啊杜若离,你我还真是冤家路窄!
我入宫为贤妃,你入宫做皇后,我前脚有孕,你后脚让我淋着雨罚跪,断送了我腹中孩儿的元气,现在我苦苦思索着该如何用这个注定保不住的孩子谋取一份益处,你却在此时有了身孕?!
上天何等不公!
贤妃心头愤懑,妒火中烧,恨得几近双目滴血,就在此时,肚子里的孩子忽然间动了一下,她猛然回神,再看一眼满脸焦急守在太后边上的皇帝,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极为浅淡的,阴惨惨的笑意。
这大概就是命吧,皇后娘娘。
你的孩子来了,我的孩子却要离开,既然如此,倒不如叫他们俩黄泉作伴,也不寂寞。
你意下如何?
……
太后身体有恙,侍从们不敢隐瞒,另有人紧急往宣室殿送信,芈秋跟太医几乎是一起过来的。
淑妃既忧虑于太后的身体,又害怕太后真的有了什么,自己在宫中再无倚仗,心头焦躁不安,如有火焚,抽泣着迎上前去:“表哥,你快来看看姑母吧,她老人家被皇后给气晕了——”
芈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皇帝便已经变色,一把扯住淑妃,将她甩到一边,盛怒不已:“这里是寿康宫,本宫这个皇后都没发话,要你越俎代庖,向陛下陈情?没规矩的东西,还不住口!”
当着芈秋的面儿,淑妃才不跟她呛声,只委屈兮兮的红了眼圈儿,颤声道:“表哥……”
皇帝瞬间就炸开了。
表哥表哥表哥,你搁这儿表你妈呢!
这女人从前看着还是有点可爱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下毒,使小性子,拈酸吃醋,目无尊卑,煽风点火,活脱儿一个负面集合体!
承恩公府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
幸亏当年没册封她做皇后!
皇帝横眉立目,就要去寻淑妃晦气,淑妃委委屈屈,等着芈秋做主,其余宫妃纷纷起身行礼,缩着脑袋躲在一边儿不敢吭声。
芈秋懒得给她们做裁判,只问太医:“太后身体如何?”
一句话落地,皇帝和淑妃的心神都被吸引了过去,厅内这一群人,除去太后身边的忠仆,也就是他们俩最在意太后的状况了。
太医小心翼翼的诊了脉,眉头微松:“回禀陛下,太后娘娘之所以会晕倒,皆因受了刺激,急怒攻心所致,臣为太后扎上几针,再开几服药,吃过之后便会好的。”
芈秋眉宇间郁色稍减,叫太后身边的人去盯着太医煎药,自己往上首处坐了,冷着脸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一眼可怜兮兮的淑妃,再瞥一眼愤慨含怒的皇帝,芈秋将视线转向另一人:“贤妃,你来讲!”
她会点贤妃来进行陈述,倒叫殿中人齐齐一怔,转念一想,又不禁豁然——皇后跟淑妃已经是剑拔弩张,无论听信哪一方的说辞,都有偏听则暗的可能,而贤妃作为中立的第三方,身份足够,又置身事外,的确适合陈述实情。
皇帝的神色也显而易见的放松起来,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开心。
杜若离之前虽然跟我冷战,但到底还是在乎我的嘛,都没听淑妃那个贱妇叭叭叭,直接把话语权交给了柳儿。
要知道后宫之中,不会有比柳儿更单纯善良的人了。
所有目光都投到了贤妃脸上,而她迟疑再三,终于缓缓开口:“今日臣妾等人往寿康宫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叙礼之后,太后娘娘便说起冬至节礼的事情,厚赐诸妃,又讲陛下恩德,准允母家往宫中探视,姐妹们听了,都很是感激,只有皇后娘娘……”
芈秋眯起眼来:“皇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