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飘飘忽忽，不敢直视眼前的锅铲，好像这不是一个锅铲，而是一柄闪烁着冷光的利剑，但凡他再多一句嘴，感觉眼前这把尖锐武器能直接削掉他的脑袋。
许唐棠俯身查看小弟状态，她早知对方不会放弃找茬，但眼前人的状态似乎差到不行，脸上攀上一条条青白纹路，好像是蜘蛛结网选错地方；嘴唇发青，嘴角不断泛白沫，眼皮上翻，浅色眼珠只能看到一小半，剩下的全是眼白。
“你哪儿疼？”
“胃……胃。”小弟声音微弱，像是随时能撅过去。
许唐棠就要抬手打电话叫救护车，余潜错身过来：“让我给他看看。”
“你是医生？”
余潜最初表现跳脱，穿着光鲜时髦，头发打蜡微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洋气又憨实的双重气息，唯独与医生的严谨认真有着天然之别。
介于本体缘故，他不是医生，又有特殊疗效，消肿止痛等各类小毛病不在话下。可他看不出老板本体，或为普通人，或许是更厉害的角色，在一众人类面前不便暴露，因为这是他们在人类社会生存需要遵循法则，不能引起普通人的恐慌。
所以，他随口答：“不是啊，我马上演医生。”
语气随意，完全不把地上小弟当回事。
许唐棠“……”
恍若没看见许唐棠无语凝噎的神态，余潜气定神闲吩咐：“你叫其他人都散开，别影响我看病。”
许唐棠不放心：“还是叫救护车吧，医生更专业。”
大汉不敢怼许唐棠，但眼看余潜横插一道，虽说对方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个少爷，那也不能影响他办事！眼瞅着这事儿就办成了！
他粗声粗气道：“你是不是和老板一伙的？是不是想害死我兄弟啊？他都这样了，老板你今天不给个说法，这事儿不算完！”
许唐棠皱眉，正要说话就听余潜懒洋洋地嘲讽：“哟，一个烂臭虫成精了，就敢随意怼小爷？小心眼珠子给你抠出来当泡踩！”
余潜被许唐棠质疑，尚且能忍，毕竟对方做饭好吃，为了口腹之欲，忍一忍也没啥。大汉质疑他，且他一眼看穿对方本体，内里屎壳郎本性，满嘴喷粪的本性真是一点没变。
大汉脸色大变，许唐棠也听出不对。
两人个个都像人，个个又都不是人。
地上躺的那个，会不会也是？
她瞥一眼余潜和大汉，又请其他客人坐回去，观察他们的神色似无变化，好像全把余潜刚才的话变成一种嘲讽与怒骂，并没联想到某种非科学场景中。
余潜脚尖踢踢躺在地上的小弟，讥俏道：“你不疼了，赶紧起来。”
许唐棠三人：“……”
“别让我治你，就算你疼，我也是一出手的事儿。”他都懒得蹲下身，眼皮一撩，开口又是讽刺，“真不愧是没骨头的东西，连个臭虫都值得你攀附，简直丢脸。”
小弟：“……”
他感受来自灵魂的压迫，看不透对方，又知晓对方比自己强，赶紧收敛神色，将释放的本体缩回去，变回健康模样，全无方才即将嗝屁的异样。
许唐棠：好家伙。
她不懂，但大为震撼。
余潜余光扫一眼许唐棠，见她似惊讶又非那种乍见人妖不同的惊讶，更加确信自己判断。
对方果真是大拿。
看来用不上梦娘除梦了。
大汉和小弟眼见踢到铁板，饭馆竟有更厉害的大妖，他们找茬不成，只想趁对方走神之时，灰溜溜离开。
“等等。”许唐棠挡在他们身前，”还请你和大家说清楚，你刚才确定是因为吃店里东西才犯病吗？”
大汉小弟一梗，他们不用回头，也知店里人齐刷刷看着他们。他们不想承认，摆不平一间人类的馆子，实在是妖生的奇耻大辱，还得接受当众质问，脸面彻底丢尽。
余潜附和：“是得好好说说。”
大汉这时额外想念本体，如果能变身本体，那就随意放个屁，哪怕身后是大妖，对方也抵挡不了他的致命杀手锏。
可是，他不能……
小弟冷汗直流，明明觉着许唐棠普普通通，莫名又感受来自对方的压迫，前前后后对他灵魂造成莫大的冲击，迫使他不得不低头羞愧承认：“不……是，是我装的。”
余潜：“大点声！”
大汉怒声：“你别欺人太甚！”
余潜口气轻蔑：“你是人吗？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