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贵人,贵在气质,贵在身份。
皇太后也像普通人家的妇人一样,在潘姑姑的陪伴下,感受与民同乐的氛围。
她还不足四十岁,略微打扮便是一个美貌端庄的妇人,谁也想不到她已经有了像楚琰这么大的儿子。
云星河眉心点了花钿,更显得她容色动人。
给她这张美艳的脸添了几分灵动。
道路两旁,花灯、花轮们巧夺天工,吸引着游人们的目光。街旁的店铺上面不时传来一些丝竹声响,也能瞟见舞女们纷扬的袖子。
灯火明亮如白昼。
大家闺秀们也可以在这一点放下自己的身份,走在大街上,感受着大宁朝的勃勃生机。
一开始楚琰一行人是一起行动的。
不过人群熙熙攘攘,很快就把他们冲散了。
楚琰拉紧了云星河的手,同时另一只手拽紧了楚瑄。
三人自始至终都没分开过。
皇太后那里不必担心,楚琰拨了大批人马,暗中追随着。
楚琅不必再提,他早就去找自己的红颜知己们春宵一度了。
而冯德福小顺子要隐藏自己宦官的身份,行动有些僵硬,着急地在人群中寻找着楚琰云星河。
“小心。”楚琰让云星河拉住楚瑄,自己用手为他们挡住一条路,防止被人群拥挤。
云星河也怕楚瑄走失,格外小心。
他们三人干脆在街边逛了起来。
“皇、哥哥。”楚瑄聪明伶俐,在外面就很快改口。
楚琰弯下身把他抱了起来。
“我想要那盏灯。”楚瑄指了指高头挂的一只兔子花灯。
小兔子胖嘟嘟的,很是可爱,就像楚瑄一样。
云星河被楚琰牵住手,他的动作是那么自然,宽厚的大掌把云星河手裹在掌心里。
“别走散。”楚琰简单的三个字全都落在了云星河的耳朵里。
事出有因,牵手也是防止失散。
云星河便忽略了有些加快的心跳。
“老板,那盏灯怎么卖?”云星河指了指楚瑄看中的兔子灯。
老板笑呵呵地说道:“我们这灯不卖,只要能答出字谜,就送给你们。”
“可否取下那盏灯下的字谜让我们看看。”楚琰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
“好好好。”老板不敢怠慢,看眼前这三人穿着便不是普通人家。
更不提这男子气势威严让人不敢喘大气,女子好看的像从画中走出来的妖精一样。
第176章
新年贺礼
就连他们怀里面抱着的娃娃,也像年画走出来的一样,玉雪可爱。
这对夫妻看着年纪轻轻,孩子已经这么大了。
“您二位慢慢看。”老板奉上字谜。
云星河凑近来看,才发现上面写着:
四山纵横,两日稠缪,富由他起脚,累是他领头。
几句话便让云星河看的晕头转向,她求助地看向楚琰。
楚瑄也抓耳挠腮,不知所云。
“田。”楚琰几乎没怎么思考,便脱口而出。
老板连连夸赞,把兔子花灯送到他们手中。
“公子真是才高八斗,与娘子也是郎才女貌。小公子也是聪明伶俐,灵气十足。祝你们百年好合,合家团圆。”一连串儿吉祥话跟不要钱一样地说了出来。
云星河还没来得及否认,楚瑄就笑着在楚琰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谢谢爹爹。”
楚琰的脸色僵了僵。
“孩子他爹,还不谢谢老板。”云星河不得不承认,她是在落井下石,她笑得眼角眉梢都弯了起来。
楚琰年纪轻轻就喜当爹。
楚瑄真是个调皮鬼。
不过都说长兄如父,楚琰平白无故升了辈分,也没什么。
谁让他天天板着一张脸,看上去就显得成熟。
楚琰从善如流,低头对云星河说:“孩子他娘,荷包在我怀里,你帮我取出来。”
“呃……”云星河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最终她迅速摸出来荷包,给老板一锭银子,拉着楚琰快速逃离。
这就是所谓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云星河质问楚瑄:“为什么要叫他爹爹。”
楚瑄人小鬼大,吐吐舌头,拿着兔子花灯对云星河说到:“我看见别人都是跟着爹娘出来看花灯的。我……也想跟其他小孩子一样。”
云星河难得地沉默了。
他是先帝的遗腹子,出生后就没有体会过来自父亲的关爱。
再尊贵的身份也弥补不了感情的缺失,楚琰事务繁忙,对他的陪伴也远远不够。
“仅此一次。”楚琰语气放缓,元宵节就让楚瑄尽情地玩乐一次吧。
随着年岁的增长,童年是不能重来的。
楚瑄挣扎着从楚琰的怀中下来,他要自己走,其实是看见了河道里的花灯。
河水波光粼粼,不时从上游漂下来几盏花灯,承载着少年少女们的心事,向远方渐行渐远。
此时,费了好大功夫的冯德福总算在人群中发现了楚琰与云星河的身影,跟小顺子一同挤出重重人群,找到了他们。
楚瑄闹着要吃糖葫芦,冯德福带他去买,小顺子则陪在楚琰与云星河身后。
“嗖——”地一声,一束烟花冲上夜空,今夜的重头戏终于来临了。
刚才的一朵烟花仿佛是一个信号,唤醒了沉寂的夜空。千万朵烟花接连飞入空中,金色灿烂的烟花在空中炸开,仿佛散落的星子,化成一场梦幻的雨。
火树银花,五颜六色,带给人们一场视觉盛宴。
云星河见过现代世界的烟花表演,也远远比不上这场烟花带给她的视觉震撼。
楚琰就在她身旁,将她与纷杂的人群隔开,恍若两个世界。
在嘈杂的人声中,楚琰塞给云星河一块幽蓝的玉佩,上面隐约能看出是一只鸟的模样。
云星河还在迟疑,楚琰握住云星河的手,强行让她收下。
“这是什么?”云星河把玉佩攥在手心,才发觉玉佩带有温度。
烟花的声音太大,楚琰低下头,凑在她耳边说道:“新年贺礼。”
五光十色的烟花也夺不走楚琰的风姿,他凤眸中的坚定让云星河觉得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不前。
“云星河,愿岁岁有今朝。”楚琰骨节分明的手牵起了云星河的手,他的话一字不漏地敲进了云星河的心里。
云星河能感受到他指腹上的茧子,是他常年手持兵器留下的印记。
他的手是温暖有力的,握住她时,就像握住了一辈子。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云星河相信前人的美好祝愿都是真的,在这样的气氛烘托下,没有人会不动心的。
漫天星火下,小顺子眼前这对璧人如同画卷一样养眼,他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布这是他们伟大的皇帝陛下与他心仪的女子。
郎才女貌不外如此。
“动心了?”戒灵的声音就像魔咒,唤醒了楚琰精心为云星河准备的一场美梦。
云星河刚才没有对楚琰的话作出回应,她愣在那里,思绪与身体抽离开来。
心底油然而生的喜悦是陌生的,是因楚琰那句话而动容。
而脑子里却有份清明在坚守自己的底线。
云星河认真地看着楚琰,将他的脸深深地刻入脑海。
他乌黑的发丝,他的凤眸,他高挺的鼻子,他薄薄的双唇,他坚毅的下颚,他大部分时间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有着非常俊美的一张脸,恰好是云星河偏爱的类型。
他拥有帝王惯有的难以捉摸的想法与阴晴不定的心情。
他对云星河却又总是近乎纵容的。
云星河想,她是喜欢楚琰的吧。
可这份喜欢,太浅了。
戒灵的话佐证了云星河的慌乱,她真的动心了。
她曾经是心理医生,她可以把动心这个词用生硬专业的词汇进行概括表达。
动心是思想感情的波动,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有时狭义上引申为对某件物品某个人的喜欢。
这份感情更多附加在楚琰这个人展示出来的特点带给云星河的悸动。
除却单纯炽热的感情,他们之前有太多的阻碍了。
一个封建王朝的帝王,如何能做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而云星河更不能确定的是,楚琰对她的喜欢,能够维持多久。
拿未来去赌一个可能性,云星河做不到。
“嗯。”云星河坦然承认了,这更让戒灵惊奇。
她对楚琰笑了笑,就像从前为他绽放的每一个笑容一样,嘴角向上的弧度,眼中溢出的笑意。
楚琰定定地望着云星河,她的笑容甜蜜,似乎是对自己做出的回应。
可他却没有由衷地感到心安,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黑暗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滋生着。
欲望得不到满足时,就会肆无忌惮。
第177章
日月可鉴
欲望得不到满足时,就会肆无忌惮。
楚琰将云星河的手握得更紧了,仿佛只有这样,就能把她留在身边,不会分离。
戒灵若有似无地一声叹息,随着最后一朵烟花的炸开,消散在空气里了。
片刻之后,余下淡淡的硝烟味见证刚才的盛景。
约会的男男女女们也要分开了。
“你刚才说爱我,是真的吗?”不知哪个胆大的女子,径直问出了声。
“当然,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情郎信誓旦旦地说道。
楚瑄此时拿着手上的糖葫芦,一蹦一跳地向他们走过来。
皇太后也逛到了这处桥下,她老远便看见了楚琰与云星河牵着的手。
潘姑姑道:“陛下对云姑娘这般用心,想必她日后的位份不会低了。”
“说这些做什么。”皇太后嘴上斥责着,心里也清楚这些是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楚琰再喜欢云星河,也必须遵循祖宗礼制。
云星河一个宫女,日后可能凭借子嗣一飞冲天,但在此之前,她终究要对未来的皇后毕恭毕敬。
“老奴失言了。”潘姑姑捂住嘴。
皇太后叹了口气,她也希望儿子能够和心爱的人琴瑟和鸣。
偏偏他喜欢的人是云星河。
哪怕她是一个世家贵女,身份低一点也无妨。
……
云星河晚上回去摸着那块幽兰的玉佩,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戒灵深思熟虑,决定利用这段时间跟云星河讲清楚。
“说吧。”云星河发现玉佩上刻的是一只凤凰。
羽毛纹路异常精美,活灵活现。
“我巡查了宫外,京城里没有界石。”戒灵道。
云星河早有所料,她知道界石可遇不可求。
“好消息是什么?”
戒灵如释重负:“不过,我发现京城外往东几百里外,是皇家狩猎场。那里有一片密林,我探查到界石的气息了。”
云星河觉得事情有些难办。
好端端的,她在深宫里行动不便的,更不用提出宫。
若是怂恿楚琰出去打猎,现在又不是狩猎的季节。
“消息准确吗?那片林子里一定能找到界石吗。”云星河不想为了虚无缥缈的希望就去冒险。
戒灵没办法给云星河准确的答案。
“你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不能够探查那么远的地方。只能说,有很大的几率能够在那里找到界石。”
“让我好好想一想。”云星河把玉佩放在手心里,暖玉淡淡的温热从掌心一直传递到心里,“距离我恢复还有多久?”
“短则两个月,长则一年。”
这段时间跨度太大了。
云星河缓缓吐出一口气,她要在伤势完全恢复以前,找到界石,离开人间,重返妖界。
在人间待的越久,她只会变得越来越安逸。
此后,云星河一直关注着能够出宫的契机,她向冯德福打听宫女如何能够出宫。
冯德福奇怪地看她一眼。
“云姑娘莫非在京城中还有亲人?”
“没有,我前些日子翻到本杂书,上面记载着京郊附近有只皇家捕猎场。冯公公你知道我来自山野,对这种地方最感兴趣。”
云星河揉了揉眼睛,“宫中虽然大,却也大不过天地自然。”
冯德福若有所思。
“冯公公,我不过与你闲话家常几句,千万不要告诉陛下。”
冯德福为难地同意了。
翠浓听见了一切,不过云星河也没有打算避开她。
“章御医开的药不错,就是太苦了。”云星河岔开话题,“翠浓你下次能不能跟章御医说一说,里面是少放点黄连。”
“不懂不要乱说。”翠浓嗔怒地瞪了云星河一眼,“你以为你的伤怎么能好的这么快。我都听他说了,陛下把各种珍贵的药材跟不要钱一样给你熬成了补药。要是别人吃了这些药材,说不定就能多活几年。”
云星河每天喝药喝的怀疑人生,却从未考虑过人间这些药材的价值。
“陛下对你的确是用了真心的,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云星河走到桌子旁,拿起勺子吹了吹药汤。
“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她一饮而尽,“是谁说癞蛤蟆别想着吃天鹅肉,陛下也是我们能肖想的嘛。”
翠浓拿得起放得下,敢于正视自己的错误。
“是我说的没错,我有眼不识泰山。”翠浓对她拱拱手,“你是有大造化的人,说不得以后我就要为你叫一声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