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帮你证明你确实是在西达奔放牧?”
“嗯,我放牧的时候他还去看过我,不过……”褐缇族大叔迟疑着问:“口头证明能行?”
“当然不仅仅是口头证明。”檀旆拍了拍手,起身说,“我认识一个人,正好可以帮忙,麻烦大叔带我们去见见那个摆了你一道的家伙,有我这个朋友帮忙,拿到证明是很容易的事。”
第121章
我看着檀旆心想:他说的这个朋友莫不会是……
果然,我接下来听檀旆说:“我这个朋友叫韩敬。”
褐缇族大叔一脸欣喜地站了起来,“谢谢谢谢,唉,我就说我这么好的羊毛怎么会卖不上价,跟他们说是西达奔出产也没人信,小伙子、小姑娘,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大好人啊!”
被称作“大好人”的我略尴尬,挠了挠鼻头掩饰紧张,然后拿出一袋银锭递给褐缇族大叔:“那这些就算定金,大叔可千万别把羊毛卖给了别人。”
褐缇族大叔扭捏了一会儿才接过钱袋,打开以后看了看数目,忙不迭道:“一定一定,那个,你们那位朋友……?”
檀旆温和地笑着说:“我现在就叫他过来跟你接洽,劳烦大叔在此等候。”
大叔拿着钱袋,一脸憨厚地点了点头,我跟檀旆对视一眼,转身回去通知了韩敬和董舒。接下来就是真的做生意,我和檀旆这两个生手跟着去只会露馅,于是只能交给他们,我和檀旆则回去坐着等信。
小镇上用来出租的民宿也是仿照草原上异族帐篷内的制式所建,如果沅国人住,主人家会再加一个屏风隔离内间与外间,好以此贴合沅国人的习惯。
这镇上的人都太会做生意,给我和檀旆推荐了时鲜的瓜果,我看着那一个个水嫩的果子就忍不住流口水,扯着檀旆的袖子要他给我买。
这些水果大多是从沅国境内,靠北方的郡县运来,有的品种我甚至连见都没见过,更遑论吃。因为路途遥远加之保存不易,店家又是拿珍惜的饮用水清洗过的,这些瓜果卖得相当贵,檀旆在我的哀求下被店家狠狠宰了一笔。
我捧着那盘瓜果回了房,脱了鞋盘腿坐在炕上开心地吃着,檀旆在我身边坐下,凉凉地瞟我一眼。我对他讨好地笑笑,揪下一颗葡萄递给他,他就着我的手把葡萄衔过去吃了。
“跑到异族的地盘上来花大价钱吃本国出产的瓜果,小翎,你很会奢侈。”檀旆调侃我道:“跟你当年说拿火浣布烧着玩不相上下。”
“那不过一句玩笑,其实我爹就烧了巴掌那么大一小块,仅仅是为了看看品质如何,是不是适合用来做船帆。”我再次吞下一颗颗粒饱满晶莹剔透的大葡萄,这几天被北方粗粝的风沙抹的干涩的喉咙都得到了抚慰,因仓禀食而变得知礼节,内心忽得良心发现道:“我们是不是把那位褐缇族大叔骗得太狠了?”
来到这座两国边境的小镇以后,檀旆终于肯告诉我,当年向李兴平购买军防布阵图的人隶属于哪一方——正是漠北草原上由褐缇族构成的一支部落。
这支部落曾与异族王廷墨哈族争战不休,在争夺草原的控制权时兵败北遁,两个部落细究起来应该算是仇人,但近几年却因为沅国的强大,又开始联合。
褐缇族最近出了一个相当知名的谋士,漠北异族都尊称这位谋士为“亚克当”,意思是聪明有智慧,带给所有人福音的人。
能让一盘散沙的异族统一给他冠上这般美名,只能说明这人不简单。
这位谋士“亚克当”收买李兴平替他盗取兵防布阵图,其目的并不是真的要凭布阵图进攻漠北驻军,只是因为盗窃风波发生以后,布阵图有被泄露的风险,漠北驻军不得不重新布防,用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来造成漠北驻军的消耗,故意恶心人罢了。
后来李兴平被捕,亚克当又借用李兴平的事在旭京大肆宣扬刑部处罚劫富济贫的“侠盗”,颠倒黑白扰乱民心,却很不巧被我姐姐和表哥等人合力化解。
此次檀旆出使南楚,的确是给了亚克当一个极好的机会。
亚克当早在南楚有多年布局,那个赫冲身边的谋士就是他其中的一个棋子,赫冲被谋士言语撺掇几句前去刺杀檀旆,我在旭京又被方士故意误导东平王府有不臣之心。
如果檀旆在南楚遇刺,我在旭京又因为纸条上的话而做出什么不利于他的事,那檀旆真可谓是腹背受敌。
可惜我的反应应该是叫亚克当失望了,我并没有因为纸条上的话就去兴师问罪,质问东平王是否真想谋朝篡位,而是派阿七去调查方士的身份,方士也很机敏,没等阿七查到他头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叫我扑了个空。
亚克当的行踪很是诡秘,漠北驻军明察暗访也难以查到什么线索,后来好不容易才在这个市集上找到了这位褐缇族大叔。
褐缇族大叔作为来往两国的商贾,曾经帮亚克当的人传递过不少消息,因为帮了大忙,亚克当如今又被异族王廷奉为座上宾,所以亚克当帮褐缇族大叔说句话,让褐缇族大叔可以在西达奔放牧不算什么难事。
只可惜亚克当做事还是太小气了些,同意褐缇族大叔在西达奔放牧却又不给证明,如此古怪的事件引起了漠北驻军的注意,这才顺藤摸瓜查到这里,有了我和檀旆之前演的那场戏。
我思索着道:“其实他家的羊毛确实不错,价格也公道,要不等事情办完以后把他家的羊毛都买下来吧?倒不倒卖另说,给王府上下一人多做一件棉衣应当也合适。”
檀旆淡淡地“嗯”了一声,“你负责出钱就行。”
我……
我大致计算了一下自己这几年攒的钱银,咬牙道:“我出就我出,大不了买回来再卖出去,还能赚上一笔。”
檀旆玩味地“哦?”了一声:“是谁说要给王府上下一人做一件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