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从阿莲所用剑器的形制找到来源,证实阿莲在学艺这件事上撒了谎。
她未曾做过任何一位剑舞师父的徒弟,她只是那位师父家中的普通丫鬟,因平日里看多了师父的教习过程,才偷偷学会剑舞。
但她没有跳舞所用的剑器,一切就还是无用,她为了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在师父宴请宾客那天,故意放了一把火吸引众人注意,再趁着其他人救火之际,把剑和附带的凭证全部偷走。
大火熄灭以后,师父核查家中人员情况,见阿莲不在,才猜测偷窃者是她,但她已经了无踪迹。
刑部顺着这条线索一路追查,发现了阿莲更多的谎言。
第25章 立信
阿莲生父已故是真的,生母带着她和弟弟改嫁也是真的,但她继父没有对她不好,更没把她卖进青楼的打算。
生母改嫁后,是她自己嫌继父家中清贫,生母没有带着她嫁到更富有的人家,因此和生母大吵一架,卷了家里仅剩的钱离家出走,途中把钱都花光,实在走投无路,才自愿进青楼当的丫鬟。
可她在青楼手脚不干净,经常偷拿客人的钱财,老鸨便把她从青楼赶了出去。
从青楼出去后,她又饿又累,便故意让自己晕倒在一家好心的剑舞师父门前,被收做丫鬟。
然后就是学剑舞偷剑器,到旭京城组织劫狱,最终和盛淮碰上。
至于阿莲如何与李兴平相识,则因为没有线索,暂时无法深挖。
许是因为我之前叫盛淮做好准备的话起了作用,他现在看完卷宗,情绪倒还算稳定,轻轻合上纸张,没有歇斯底里,也没大喊大叫,全然一副淡漠的样子。
我担心他是被打击得太大一时有些恍惚,于是决定开口安慰他几句:
“阿莲很狡猾,她靠利用人的同情心来进行欺骗,比一般的骗术更容易上当,如果我之前不看卷宗对她不了解,只听她给我讲的故事,我肯定也会给她钱。”
只不过家里给的零用撑不起我拿出十两黄金,可能最多就给几钱银子,被骗的数目少些罢了。
盛淮应是领会了我的用意,抬头对我笑了笑。
我心下稍感宽慰,边起身边道:“我差不多该去帮表哥的忙,往户部走一趟。”
盛淮跟着起身道:“我也该告辞,抱歉,今天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我摆摆手道:“没添麻烦,不必这么客气。”
我们一同往门外走时,跟其他人吩咐完事情的表哥叫了我一声,盛淮见状也不多言,先走一步。
我走回去来到表哥近前,表哥抬了抬下巴示意盛淮远去的背影,问我:“给那个团伙十两黄金的人是他?”
“呃……”我没想到表哥刚才竟是装糊涂,不免有些语塞,看来父亲的本事,表哥也深得其真传。
“我就知道,”表哥不等我说话便笃定道:“刚才他那个一脸尴尬的表情明显就是他自己。”
原来表哥刚才只是试探,我差点相信他任职刑部居然还瞎推断结果,若果真如此的话,刑部的断案水平可真是堪忧。
我奉承了一句:“表哥机智。”
“说归说,”表哥嘚瑟过后,摆正了脸色道:“这种纨绔子弟你可不许喜欢,照他这种败法,多殷实的家底都撑不住,你千万别眼皮子浅——”
“知道了知道了。”我懒得听表哥啰嗦,敷衍他两句,赶紧从刑部跑了出去。
夏季的暴雨仍在持续,父亲被外派到别郡巡查防洪渠道和堤坝的维护,母亲同行,我和姐姐被暂时寄养在卓府。
因为一大家子吃饭,有时大姨便亲自下厨,我们在一旁打个下手。
大姨担心母亲,每天望着如注的雨水哀叹:“这都多久了也不传个消息回来。”
大姨夫相对气定神闲一些:“下这么大雨,信上的字保不准会被雨水冲开,到时候收到信不知道写的什么你岂不更着急?别瞎操心了。”
大姨斜睨大姨夫一眼:“你不着急,又不是你妹妹——当年她要嫁给单祺的时候我就担心,你可倒好,跑我爹面前力保此人大智若愚,日后必然前途无量——现在呢?无量在哪?”
“唉呀——”大姨夫窘迫地望了一眼我和姐姐,提醒大姨注意场合:“孩子们都在你说什么呢?”
大姨越过大姨夫的肩头对我们道:“小薇小翎,我不是针对你们的爹,我就是在和你们大姨夫吵架。”
我和姐姐对此早已司空见惯,边择菜边不在意地笑:“大姨慢慢吵,别动了肝火。”
大姨夫试图为自己挽回一点颜面:“妹夫的确大智若愚,你看他把这几个孩子教得多好——”
“我承认他学识好,”大姨怒气冲冲地剁着砧板上的肉,“可他又不愿正经教书,就凭郑太傅弟子的名头,皇子都能拜他为师,他到底想干什么呀他?”
大姨夫谨慎地把大姨手里的刀拿过来,接手了她的事,大概是为了免于被大姨扬刀威胁:“妹夫想做的一定是大事,我等尚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