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探究的目光落到我身上:“你也意想不到?”
“我……我当然意想不到。”我转向别处小声道:“我才不信有人能浪子回头。”
“小翎,”姐姐温柔地笑着问我:“你和盛淮怎么回事?”
我和姐姐对彼此太过了解,若想探知对方的秘密,绝对不会失手,时间久了,我和她面对此种情景,一般都放弃挣扎……
所以我直接告诉了她。
表哥和姐姐听完,一同沉默地看着我。
让浪子回头,一开始并非我本愿,而且我也不信自己说的话真能改变盛淮的想法,我甚至有些期待看到他摔得粉身碎骨那天,好印证“得意忘形、物极必反”这类词的真假。
谁能想到世事会无常到这种地步,现实非要狠狠得给我一巴掌,叫我意识到自己的轻狂傲慢。
姐姐拍着我的肩安慰道:“结果和你的本意相违背,却也算做了件好事,不必太过伤心。”
表哥同意:“看现世报的确解气,但少一个作恶之人,不一定非要此人消失,翻然悔悟也不错。”
我点点头,认同他们的说法。
作者有话要说: 徙木立信,指通过某种手段树立典型,而使公众信服的行为。
出自《史记·卷六十八·商君列传》:孝公既用卫鞅,鞅欲变法,恐天下议己。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己,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市南门,募民有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辄予五十金,以明不欺。卒下令。
译文
秦孝公已经任命了卫鞅,卫鞅想要实施变法图强政策,唯恐天下人对自己产生非议。法令已经完备,但没有公布,(卫鞅)恐怕百姓不信任,于是在国都市场南门立下一根三丈长的木杆,招募百姓有能够搬到北门的就赏给十镒黄金。百姓对此感到惊讶,没有人敢去搬木杆。(卫鞅)就又宣布命令说:“有能够搬过去的就赏给五十镒黄金。”有一个人搬木杆到北门,立即赏给他五十镒黄金,以表明没有欺诈。终于颁布(变法的)法令。
——以上资料来自百度百科。
第26章 牢房
刑部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办归还赃物的事宜,李兴平及其团伙偷盗的东西多,追回的东西也多,但失主分散在全国各地,不可能要求所有人到场,所以只能挑几个特别有分量的失主做重点展示,把他们请到旭京配合刑部完成仪式,其余失主的东西则由刑部派人寄还。
刑部徙木立信……啊不,是归还赃物给失主的日子临近,表哥越发事忙,见天的不着家,最近失主和为李兴平请愿的人都纷纷从各地赶来,压在表哥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我和姐姐放了学回到卓府,诧异地发现数日不见人影的表哥竟然已经回到家中,手里拿着一块令牌,皱眉似在想事情,万分苦恼的样子。
我跟着姐姐从表哥身后走过,姐姐探头看了一眼,奇怪道:“漠北驻军士兵所携带的令牌……怎么会在你手里?”
表哥解释道:“李兴平为了混进漠北驻军的兵营私铸的。”
“假的?”姐姐不解:“怎么还留着?不毁了?”
“等等,”我意识到些许的不对,“之前我就觉得奇怪,兵防布阵图乃军机要务,漠北驻军有权自行处理,为何会报到刑部来?”
表哥一语道破天机:“原因嘛,往大了说,是士庶争斗,往小了说,是刑部侍郎想抢功。”
江洋大盗李兴平犯案无数,困扰刑部多年,投入不少人力物力,最后却栽到漠北驻军手里,刑部侍郎深觉颜面大失,听闻李兴平被砍伤逃走以后,便带着人一路疾驰到漠北,赶在士兵把李兴平送回军营之前截了胡。
因此,李兴平的案子才转到刑部手里。
我听了不由得发笑:“可卷宗把漠北驻军做的事都原原本本记录下来了,刑部侍郎这功没抢成啊?”
“原本倒是想在卷宗上也做手脚,”表哥说,“没想到东平王世子将计就计,让檀校尉先一步回旭京到刑部立案,白纸黑字一归档,这功便抢不成了。”
“奸臣头目之子,果然狡诈。”姐姐调侃完,又问:“这块令牌是怎么回事?”
表哥晃了晃令牌说:“这倒真是刑部的人在李兴平逃跑的路上找着的,令牌被仿冒,漠北驻军定然要追究胆敢私铸令牌的铁匠,可刑部侍郎扣住令牌不给,想自己查证。”
“刑部想要查证,便能以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正大光明地接触漠北军务,东平王肯定不会同意。”我总算缕清思路,“这岂不是陷入了死局?”
表哥接着道:“此次归还赃物,大多都属私人财产,百姓见之,最多就相信李兴平真偷了东西,并不会有多大感触,唯有泄露军机,才能让百姓真正愤慨。”
泄露军机如果成功,便意味着漠北防线被毁,异族南下祸乱中原,杀人劫物,这对大多数百姓来讲才称得上切肤之痛,才能真正改变对李兴平的固有印象。
“借口为李兴平请愿实则想惹是生非的人齐聚旭京,如果归还赃物做不到取信于民,刑部侍郎的罪责可就大了……”姐姐抱起手道:“所以刑部侍郎权衡利弊,只好同意归还令牌。”
“刑部侍郎同意归还,东平王府那边却有脾气——”表哥叹了口气道:“檀校尉说了,除非刑部问出叫李兴平临摹兵防布阵图的幕后主使,并且给出充足的证据,否则他不会到场配合刑部完成归还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