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锦如能够猜到自己堂妹这样的变化和许含烟脱不了关系,但也很清楚倘若自己直说,叫堂妹以后不要再和许含烟来往,其中的阻力会有多大。
人都喜欢和自己兴趣相投的人交朋友,长辈若是出手管束,必然会叫晚辈觉得厌烦,逆反的性子一上来,那更是十头牛都拉不住。
夏锦如才不会去犯这个傻。
檀旆和我的传言传得最厉害那几日,夏明裳终于坐不住来找了夏锦如,却是一直不肯讲正题,闲聊了天气学业昨晚吃了什么等一系列无聊的东西,夏锦如也有些无奈:“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我还想出门找单翎一起过上巳节,你不用出门约人跟你一起过节吗?”
夏明裳听到我的名字总算有所动容,语气故作不屑道:“堂姐怎么还与单家的二姑娘来往。”
夏锦如无奈翻了个白眼:“那你觉得我该和谁来往?跟许含烟?听她给你把我的话分析出无数种恶意揣测,再跟你分享各种不入流且下作的整人手段?”
夏明裳嗫嚅道:“堂姐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夏锦如瞪着堂妹,一字一顿道:“夏明裳你给我听好了,无论你喜欢谁,还是该心中坦荡一点,如果你做不到把自己的心事宣之于口,就别怪别人抢了先!”
“我哪有机会宣之于口?!”夏明裳语带哭腔道:“他早就喜欢上别人了,在我喜欢他之前就喜欢上别人了,别人甚至都没跟我抢!”
夏锦如倒是没料到这种情况,略微有些诧异,怔愣片刻才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还能逼他放弃自己心中所爱,转脸来喜欢你不成——士族之女不与他人共侍一夫,你要是敢想着做妾,三叔一定打断你的腿。”
“我当然不会做妾,可我不甘心!”夏明裳绝望地哭喊道:“我有哪里不好?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最烦听小姑娘这种自怨自艾的话了。”夏锦如以手撑额,头疼道:“说的好像这世上只剩这一个男人,他不喜欢你你就会死一样——我就不明白了,你好不好,非要这个人喜欢你才能证明?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哪里都好,他也有权利不喜欢你,喜欢这事又不是竞赛,非得比个高低输赢挑最好那个?不然就是眼光不行?哪有这种道理?”
夏明裳渐渐止住哭泣,抽噎着道:“堂姐你的话我听不懂……”
夏锦如不耐烦道:“那说明你脑子不好使。”
夏明裳小声道:“不过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
夏锦如欣慰道:“那可能说明你脑子还有救。”
夏明裳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问道:“堂姐你为何都不试着帮我……帮我想办法赢得那人的喜欢?”
“想办法赢得那人的喜欢?”夏锦如再次怔愣片刻,认真地着自己堂妹,双手放到夏明裳肩上,语重心长道:“别人或许会,但我不会,我从来没试过这么卑微的喜欢……呃,也许试过一次,但我很快放弃了,因为我发现那样实在太难受。
“你总会万分小心,害怕自己做了什么是对方不喜欢的,害怕对方有一天发现自己的真实面貌不再喜欢自己,害怕这些都是黄粱一梦,但又因为害怕,反而想要更迫切地去抓紧一切,消灭所有可能会阻挠你的事物,最终把自己变得敏感又多疑——裳儿,我或许至今还没遇见那样的喜欢,但我能想象得出来,无论你什么样子他都喜欢,无论他什么样子你都喜欢,你们或许会因为生活中的磕磕绊绊而吵吵闹闹,却从不会因为试探彼此的心意而故意做些伤害对方的事,那才该是真正的喜欢。”
第49章
“真正的喜欢……”夏明裳若有所思地重复着,怀疑地问:“是这样?”
“本就该是这样。”夏锦如确定道:“别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说的话搞坏了脑子,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忍心让对方受伤的。”
夏明裳尚处于心思不定的阶段,夏锦如也不指望自己与之深谈一次就能完全扭转堂妹的想法,不过好在夏明裳不再把话憋心里私下找丫鬟抱怨,而是会直接找她来问了。
我把三十八那只侏儒兔送给夏明裳后不久,夏明裳就直接问过一次夏锦如:“单姐姐被你们提及她和东平王府二公子时,为何那般坦然?她当真不怕给家族带来灾祸?”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夏锦如语气轻松道:“怕又不能解决问题,我早跟你说了,别活得这般拧巴小气。”
夏明裳抬头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喃喃道:“单姐姐这样的性子,也难怪他会喜欢……”
夏锦如望了一眼堂妹,心想:慢慢来吧,长歪的孩子不是都像盛淮,可以那么容易就正过来的。
盛淮的筷子在碗沿上磕出声响,不满道:“你讲故事便讲故事,能不能别带我?”
夏锦如忍不住抱怨道:“我分明是在夸你,夸你还不开心?”
听了夏锦如的讲述,我不禁挠头:“我怎么感觉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檀旆喜欢我就我不知道似的,你堂妹又是怎么知道的?”
夏锦如后知后觉地皱眉:“对哦,她是怎么知道的?”
盛淮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们二人。
夏锦如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指着盛淮道:“他知道,他一定知道。”
“我不知道。”盛淮气恼地否认:“我就是觉得你们这个时候还在关注这些细枝末节,显得尤为可笑。”
“谁叫我们就是这般目光短浅,”夏锦如讥讽道:“可否请盛六公子说说高见?”
盛淮难以置信地望着夏锦如:“这事还用我说?你调查贺于兴这么久,难道什么都没调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