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昆的笑意多了几分高深莫测。
“算起来,你是本观收过的最聪慧的弟子,要把你送出去,还真有点舍不得啊……”
仙门残酷
终于来了!
她心里一紧,面上装做迷茫。
“观主何出此言?要送弟子去哪儿?”
玄昆阴沉沉地盯着她看了几息。
才道,“上月,皇帝还曾问起过,想让你入宫讲经。”
“弟子才疏学浅,不敢有污圣听。”
玄昆冷笑一声,意味不明。
“你倒是会自谦。”
停了停又说,“在天圣朝,皇帝是数千万子民的天,草民百姓,在皇族中人眼中,都不过是蝼蚁!”
云妙垂着头,想到那作恶多端的庆郡王和他女儿郡主,不由在心底冷哼了声。
蝼蚁又如何,还不是能要他们的狗命!
“可是在本座看来,皇族也不过是蝼蚁!”
想他玄昆,寿数一百八十岁,历经五朝皇帝,皇帝换了好几拨。
可国师始终是他。
哪任皇帝,在他面前不是毕恭毕敬,跟孙子似的?
“本座身为国师七十年,在天圣朝,受万民供奉,国君尊崇……”
玄昆本来傲然的语气却陡然一转,低了几分,带上了苦笑。
“在宗门仙师眼中,也不过蝼蚁耳!”
“你当年人在死囚牢,身受重刑,若非本座选了你做药人,你早已是泉下枯骨了,是也不是?”
她的头始终低着,答了声是。
“如今又到了给宗门仙师进献贡品之时,你的命是本座所救,本座只是令你前去宗门侍奉仙师,想来也属应分。”
云妙在袖内握紧了手,没有出声。
心里暗骂一声老道无耻,又骂自己犯蠢。
还是大意了。
当年能在入群芳院时自毁半面,怎么到了宝光观就松懈起来。
“你也莫在心头怨怼,入了宗门,可是修道中人的大机缘,你日后得了好处,可莫忘了本道今日成全之力。”
玄昆抚着长须,说得仿佛是真心为面前这个小女子着想一般。
云妙暗暗冷笑。
你个糟老头,我信了你的邪!
云妙自小流浪江湖,见惯了世情冷暖,进了宝光观也时时留心,步步在意,那些老仆妇们虽然口风很紧,还是被她知晓了不少。
这宝光观每隔六七年,都会入一两个新的女药人,年纪都在十三四岁,四五年后就会突然消失,周而复始。
什么样烂污的宗门,要这么多妙龄女子去作侍女?只怕多半就是做传说中的炉鼎了。
见她沉默,玄昆冷笑道:“怎么,莫非还想着逃走不成?”
“莫非以为我宝光观这些年来的补气丹都是白费的不成?你若离了它们,三月后仍是一堆白骨。”
她心里格登一下。
怪不得!
老道每两月会给她一粒补气丹,吃起来倒是没有其它丹药的可怕效果,反而会增长灵气,原来不过甜中□□,却是是控制性命的东西!
别说有毒药,就是没有,她苦练修行,如今也不过练气期十层,对上筑基期的老道,远如婴儿与壮年的差距。
“算你有自知之明。这便去吧……”
玄昆看她不吭声,还当已经认命,便一挥袍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