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祈挺直脊背,清冷而严肃:
“不必。谢夫人心中有怨,我若是不拿出诚意,如何接世子妃回去。”
杨嘉偷偷白了他一眼。
这会儿知道拿出诚意了?
谢太傅允三日之期时,你早干嘛去了?
世子妃世子妃,都把人家休了还叫世子妃,当心谢二公子一拳打死你!
王顺再次将话禀了后,林如芝把熟睡的小仲修递给乳母,疾言厉色:
“叫府上的下人把嘴管严实了!谁敢报到老爷跟前去,我立即将他赶出门!还有,三姑娘和大少奶奶去苏州一事,不许叫那小子知道!”
王顺得了林如芝的意思,擦了把汗,急匆匆去吩咐下面的人。
时值盛夏,日头毒辣得很,宣祈在谢府门口跪了整整一个时辰,流泻而下的汗沾湿衣襟。
眼瞧到了未时,杨嘉肚子饿得咕咕叫,正要请示宣祈去用午膳时,在外头巡视的谢持昀回了府。
谢持昀的小厮拨开看热闹的百姓,清出一条道,请他行至谢府大门。
见宣祈笔直跪在这,谢持昀心下了然三分,扶额叹了口气。
谢持昀对宣祈虽心怀芥蒂怒气难消,到底是涵养极好的读书人,从容走到他面前,亲自扶他起身:
“世子跪在这 ,折煞谢府了。快随我进来吧。”
眉宇间透出欣喜,宣祈拱手:
“多谢兄长!”
谢持昀则不屑哂笑:
“谢某算世子哪门子的兄长?世子慎言。”
杨嘉跟在身后,替主子捏了把汗。
想接世子妃回府,怕没那么容易。
谢持昀知晓母亲的性子,直接带他去了谢杭的书房。
宣祈进书房后,谢杭瞧着他冷俊的面庞,手中的狼毫重重掷在案上,溅起点点飞墨。
“谢府百年清贵,岂是始乱终弃不三不四之人可进的?持昀,你母亲若知道了,少不了你一顿骂。”
谢杭背过身去,没有正眼瞧宣祈。
谢持昀正要开口辩解,宣祈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谢太傅,宣某有罪,求太傅原谅。”
谢杭仍不肯转过身,负手背对着他:
“世子犯了错,自有宣王和大长公主管教,与老夫何干?世子请回。”
宣祈正色,头抵在青板砖上:
“谢太傅,宣某年少轻狂不知世事,一气之下写了休书给宜姝,今悟已往荒谬草率,追悔莫及,盼太傅谅宣某无知,给宣某一个机会,接宜姝回王府。”
“宣某保证,接宜姝回府后,定千百般尊爱,断不会再有上次的事发生。”
谢杭转过身,居高临下坐在太师椅上,冷眼打量他:
“保证?空口无凭,世子拿什么担保?或是世子觉得,你宣家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值老夫拿宝贝女儿去换?嗯?”
谢持昀心软,被宣祈三言两语哄住,正要替他辩解,被谢杭一记眼刀止住。
跪地的少年思忖再三,从容而坚定的抬头,眼里是清峰万丈:
“太傅若不放心,宣某可写军令状担保。若宣某胆敢再负宜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谢杭铁了心刁难他,自不会被这三眼两语哄骗去:
“呵,世子位尊,老夫如何敢杀敢剐?再有,世子既写了休书 ,小女同宣家再无瓜葛,好端端的,世子凭什么接小女回去?”
谢杭提起汉白玉笔搁上的狼毫,继续书写,没有再瞧他:
“持昀,谢府舍寒,岂敢叫世子污了靴,还不快将人请出去。”
谢杭的语气不容置喙,谢持昀无奈,朝他做手势:
“世子,请吧。”
谢持昀引宣祈穿过游廊,故作眉头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