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病好后,念着和桂嬷嬷儿时的交情,留桂嬷嬷在宫里住了几月,谢昭华及笄那日,桂嬷嬷方回府。
谢昭华挑了湖蓝云锦做香囊底,选了月银丝线和金线,在桂嬷嬷的指点下,着手绣起香囊。
谢昭华的明苑有两个嬷嬷,两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和七个做杂活儿的三等丫鬟。
谢昭华坐在榻上,留了桂嬷嬷和春落伺候,夏知去厨房替谢昭华端糕点果子,余下丫鬟则在苑中擦拭木具,摆弄物件儿。
桂嬷嬷今日替谢昭华梳了京都正流行的挽云髻,髻边别了珠花,簪了支赤金海棠步摇,又配了身绯色苏锦百花群,温婉华贵。
“姑娘的绣活儿愈发长进了,老奴还以为姑娘醉心诗书笔墨,绣活会差了些,现下看来,是老奴多心了。”
“嬷嬷谬赞,嬷嬷快替我看看这针法可有错?有几处针脚我平不来,嬷嬷快替我平平。”
谢昭华停了针线,把香囊递给桂嬷嬷。
桂嬷嬷接过香囊,眯着眼看了看,拿针挑了挑不平整的地儿,随后动手绣了几针,端看再三,觉着满意后方递给谢昭华:
“老奴改了几处针脚,姑娘瞅瞅,可比刚才好来些?”
桂嬷嬷眯着眼,祥和说道。
桂嬷嬷虽从宫里出来,为人倒是和善,微微眯着眼,一脸慈祥。
“嬷嬷果然好手法。”
谢昭华故作惊喜。
香囊以湖蓝云锦为底,用银线绣了云纹,又将金线和银线掺在一块,右底角绣了“祈”字,谢昭华又寻了块水头极好的蓝田白玉缀于带上,香囊看着很是不错。
香囊是小物件儿,绣起来不费事,谢昭华舍了一日读书的时间便绣好了。
晚膳前,谢持昀亲手拎着芳香斋的食盒,满面春风走到谢昭华身前:
“小妹这个香囊绣得好生精致,是特意给兄长的吗?”
谢昭华将香囊别在身后,嗔笑:
“阿兄若是要香囊,找梵嫂嫂绣去,别来惦记妹妹的。”
谢持昀将食盒置在一旁,佯装生气:
“早知小妹连一个香囊都不舍得给,为兄就不去买芳香斋的牛乳糕了,小厮排了整整一刻钟才买着,我该留着自己吃的。”
谢昭华心生欢喜,笑得眉眼弯弯:
“还是阿兄疼我,惦记着我爱吃芳香斋的牛乳糕。”
谢持昀一脸无奈,宠溺的敲了敲谢昭华的头:
“你呀你,在父亲母亲面前乖顺无比,怎么到阿兄这儿便只剩下撒娇了?”
*
坤宁宫。
皇后顾婉刚刚沐过浴,穿了层薄薄的丝绸寝衣,端坐铜镜前,由宫婢替她篦着头发。
顾婉今年十九,生下孩子后,容貌只增不减,曲线愈发玲珑有致,韵味非常。
新帝登基不到半年,宫中嫔妃不多,除了沈妃沈岚和董妃董玉芸,便只有幽州节度使李瑜献上的美人:王栀和徐怜儿。
梁悯各自宠幸了一次,看在节度使的面子上封了婕妤,没怎么再召见。
董玉芸去岁秋季诞下一位公主,梁悯十分喜爱,登基后赐了封号,唤做容月公主。
沈岚和董玉芸是亲自挑的侧妃,能被顾婉挑中的妃子,品性才华自不必说,二人对顾婉甚是恭敬。
今儿是初五,皇后猜想,梁悯大概在勤政殿歇下了,便没多等,篦发过后,命宫女吹了灯,先睡了。
坤宁宫富丽无比,殿内处处是凤凰牡丹雕花的梁柱,奇珍异宝,尽在坤宁宫。
依宫规,皇后前殿可彻夜燃烛。
顾婉一向勤俭,派宫人灭了前殿的蜡烛,只在内殿留了一对凤烛。
夜阑人静,正要酣然入睡之际,帐幔被人掀开,有人摸黑上了她的床。
顾婉被窸窣声惊醒,嗅到那人身上的檀香后,安下心神,迷迷糊糊道:
“陛下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臣妾殿里一片黑,陛下怕是看不清路,也不叫王公公来通传,臣妾好准备准备。”
“婉卿预备如何准备?倒不如,朕亲自动手。
“陛下?”
“婉卿唤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