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唤做谢昭华。
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
有如星辰般辉洁的操行,有可与日月同样光辉耀眼的才华。
这是昭华二字的出处。
谢太傅希望女儿操行辉洁不输男子,故起了这个名字。
“姑娘,该用早膳了。奴婢瞧姑娘抄了许久的《往生经》,快是该好好歇歇,省的累坏了姑娘的眼睛。”
“无妨。春落,待我抄完这些《往生经》,你派小厮送到母亲那里,由母亲替我献给太后。母亲这段时日陪太后服丧,身子难免疲乏,叫小厮告诉母亲我身子好多了,不必挂念,眼下好好陪着太后才是要紧事。”
谢昭华收起笔锋,将用惯的安庆宣笔置在独山玉笔搁上,随后拿起抄录好的《往生经》,端详再三,觉得满意后,才肯放下。
谢昭华走到刻红木雕八仙圆桌旁,净了手后坐下等着丫鬟布菜。
“姑娘,太医叮嘱了这几日要饮食清淡,小厨房今早熬备了鸡丝清粥,姑娘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谢昭华端起春落盛的小半碗粥,小口小口喝起来。
一举一动皆是闺秀风范。
用膳漱口后,谢昭华问春落:
“苑前的梅花开了?”
“回姑娘,开了,昨日刚开的。奴婢知道姑娘想去看红梅,可姑娘要顾及身子,莫再因贪看红梅染一场风寒回来。”
谢昭华性情温婉,对下人向来温和。春落的母亲是谢昭华的乳母,自小陪着谢昭华长大,是明苑的一等丫鬟。
一等丫鬟除了春落还有夏知,二人一同贴身伺候着谢昭华。
太傅严谨公正,衷心辅佐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太傅夫人是京都出了名的温婉贤淑,太傅府家风清明,对待下人宽厚仁善,是以下人大都忠心,甚少有刁奴。
“我不过好奇随口一问,哪能真的去看?”
谢昭华笑着应道。
说罢,谢昭华起身走到贵妃榻旁坐下,拿起案几上的《易经》继续看起来。
“姑娘你还看书?你这些天为了抄佛经,眼下都开始泛乌青了!依奴婢看,姑娘还是快歇歇眼睛。”
“春落,你在我身边待的时间最长,知道我最好这些。不过多看一会《易经》,不碍什么事,你先下去吧。对了,《往生经》已抄好了,你去库房寻个檀木盒子装好,派人送进宫。”
“是,我的好姑娘。”
春落命叶儿兰儿撤下早膳,自己小心翼翼地拿起书案上的《往生经》,准备去库房寻檀木盒子。
许是文人墨客的通病,谢昭华独爱檀木。绿檀、紫檀、红檀、黑檀、金药檀,各种檀木制的古玩珍宝占了昭华的一半库房。
春落很快寻得一个做工上佳,成色极好的镂空雕花紫檀木盒,把《往生经》装进去后,叫了府上的小厮送进宫里。
屋子里地龙烧的暖,谢昭华倚在攒金丝花锦软榻上,对着《易经》一段话入了神:
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窞,勿用。来之坎坎,终无功也。
“来之坎坎,终无功也,难道唯有伏枕以待,才能走出危困吗?可何为伏枕以待的上佳之策?”
谢昭华蹙眉,原本盛满秋水的眼睛此刻却盯着前方失了神。
“前路艰险,或许唯有且走且看慎字当头为上上策。”
忆旧
先帝在时,太后是中宫皇后,膝下子嗣唯有太子。
太后是定远侯嫡女,与先帝虽是圣旨赐婚,帝后二人相互扶持,倒也相敬如宾。
先帝去后,太后急火攻心,躺了一天一夜方醒。
先帝子嗣众多,大皇子梁瑾是贤妃所生,虽是长子,昏庸懦弱;二皇子梁恒是淑妃之子,淑妃自小溺爱,养了二皇子嚣张跋扈的性子;三皇子梁悯乃当今圣上,中宫嫡子,自小被先帝寄予厚望,先帝亲选谢太傅教导,文韬武略,堪任储君之位;六皇子七公主都是惠贵妃所生,六皇子梁景生性淡泊,是徐岩得意门生之一,初此之外,还有两个未满十岁的幼弟幼妹,暂不细说。
永元元年冬,新帝登基,尊生母林氏为仁懿皇太后,入住寿安宫;太子妃顾氏为皇后,居坤宁宫 ;大皇子二皇子封平王、安王,赐京中府邸封地;六皇子封宁王,赐京中府邸,封地未定;余下皇子公主年纪尚小,将养宫中。
除贤太妃自请为先帝守皇陵,其余太妃皆得到安置。
新帝梁悯年二十,是谢昭华的亲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