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悯说要娶她的那一年,梁悯十七,她十二。
也正是那一年,梁悯娶了大方贤德的顾相嫡女顾婉做太子妃。
怀春梦碎,心灰意冷。
她负气去了灵昭寺,不慎染了风寒,在灵昭寺躺了三天三夜。
许是心有愧疚,自那以后,梁悯除了宫宴,甚少在她面前出现。
女儿家闺誉事大,梁悯成亲后,太后下令不许宫里提太子和谢昭华的旧事,是以无人敢嚼她的舌根。
……
“华儿,想什么这么出神?”
谢昭华的思绪被母亲拉回来,回了神:
“母亲,我只是想,昨儿雪下得大,雪后难行,太后怎会今日召母亲入宫?”
林如芝捂着手里的犀纹暖炉,笑道:
“无关其他,太后约摸是想见华儿了,你太后姨母一直想要个女儿,生了陛下后亏了身子,难再生养,这才把你当亲女儿看待。太后在宫中大约也无趣,这不就想起我们华儿了。”
谢昭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母女俩很快走到寿安宫。
梁悯登基后太后从坤宁宫搬到了寿安宫。
不愧是历代太后所居之地,从房梁到地砖,无一不精雕细刻,更不用说宫里的流苏帐帷,珠帘碧翠,当真应了那句“琼楼玉宇,富丽堂皇”。
母女见安后,太后笑眯眯的招手唤谢昭华过去。
寿安宫的地龙最最暖和,谢昭华只觉进了个金碧辉煌的火炉里,全身热烘烘的。
太后林如清穿了身绛紫色暗花云纹锦服,金凤镂花长簪垂下,雍容华贵至极。
太后倚在雕花细木贵妃榻上,握着谢昭华的手,笑着说:
“昭华啊,你替先帝抄了那么多《往生经》,有心了,难为你在病中还想着替陛下抄经。”
“太后,这都是华丫头的分内事,您平时疼她多,替您抄上几卷经书不碍事。”
开口说话的是太后胞妹,谢昭华的母亲林如芝。
林如芝眉眼和太后有七分相似,只是太后在深宫中待久了,通身带了谢夫人没有的精明狠厉。
想来也是,谢杭和林如芝自小便有交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二人成婚后恩爱不疑,育有两子一女,谢杭后院只林如芝一人。
无忧的日子过久了,林如芝身上难免显出些温情脉脉来。
“母亲说得对,这是昭华的分内事,昭华只恨风寒缠身,不能再抄上十卷,以表哀思。”
谢昭华抬头,温柔乖顺的看向太后:
“倒是太后娘娘千万要保重凤体,听闻娘娘上回突然晕厥,母亲在府上当心坏了,急得吃不下饭,昭华看着也揪心不已,姨母万望顾好这个儿的身体。”
情绪拿捏的恰到好处,太后听了欣慰不已:
“不愧是哀家看大的孩子,处处向着哀家。对了,哀家突然想起来,再过两月昭华就要及笄,妹妹可替昭华看了人家?”
谢昭华生辰在二月,的确快及笄了,大齐女子及笄后第一要紧事便是定亲。
林如芝摇了摇头,叹道:
“长姐不提还好,一提这个我就着急,这段时日没少给昭华物色好郎君,挑来挑去,没一个满意的。”
谢家长子谢持昀芝兰玉树,博学儒雅,弱冠之年已是工部侍郎,是京都里顶尖儿的公子。
次子谢持景喜舞刀弄枪,志在驰骋疆场,投身军中,披荆斩棘,已是崭露头角的小将军。
谢家的公子一文一武,仕途不可限量,况,太后一直属意谢昭华做太子妃,有梁悯九五之尊珠玉在前,京都寻常的公子难入林如芝的眼。
太后叹了口气,露出些许恨意。
若非先帝忌惮林家势大,如今住在坤宁宫里的人该是谢昭华。
先帝以皇位相逼,梁悯不得已选了顾家。
梁悯怕谢昭华左右为难,一直不让太后告诉谢家真相。
“若是昭华愿意入宫来陪哀家,宫里除了皇后,没人能越过昭华,皇后贤德,昭华有哀家护着,凭阿悯待你的情意,册封贵妃不是难事。”
“太后发髻上的金钗真好看,可是新得的?”
谢昭华果然避而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