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里头一时只剩夫妇二人,刚才安慰自己的话方宁一句也想不起来,心怦怦狂跳,只觉紧张。
梁景的酒量实在不算好,每次找宣祈饮酒,最先倒下的必定是他。
今日他难免被灌酒,若不是提前喝了解酒汤,这会子怕是要醉倒过去。
梁景原就生的清俊,一身大红喜袍衬得他俊美无双。约摸喝得醉了,他面色潮红,甚至有些站不稳。
红漆木盘上置着镶金玉如意,他暼了一眼,拿起玉如意,缓缓走向方宁,右手轻挑,方宁的红盖头便落了地。
方宁抬头,看向梁景的眼里满是好奇探究。然而不等她细看,那人便折回桌案,一手端着一杯合衾酒向她走来。
她胆子一向大,掀了盖头后反而不紧张了。
梁景走近后,方宁接过他手中的合衾酒,学着嬷嬷教她的样子起身行了一礼:
“妾给殿下请安。”
那人看起来神智有些不清,朝方宁柔情一笑,言语间不知为何,是温柔和缱绻。
“王妃不必多礼。饮了这杯合衾酒,你我日后便是夫妻,只是委屈你嫁给本王这个闲散王爷了,本王日后定好好待你。”
方宁眨着水灵的眼,在一片难以置信中喝下同梁景的合衾酒。
酒饮毕后梁景眸色迷离,接过她手中鎏金空杯,随意掷在地上,随即牵过眼前的美娇娘,将人一把搂入怀中。
不知是梁景喝多了站不稳还是别的甚么缘故 ,两人没搂多久便一同倒在了大红喜帐上……
方宁从未对男子上过心,更不用说有什么亲密举动。
梁景生得清俊出尘,宛若仙人,方才一番话本就说得她心枝乱颤,二人现又如胶似漆行着衽席之礼,委实将她心神扰乱了一二。
小娘子欲罢不能妙不可言之际,郎君一句“凝脂”猝不及防将她浇了半醒,怔愣片刻后,缓缓回过神来。
王爷不过喝醉,把她当刘凝脂了。
……
是夜,宁王府处处张灯结彩,大红喜烛足足燃了一整夜。
而宁王妃将将生出的三分欢喜,不过一句话的功夫,便如轻烟般消散的无影无踪,仿佛不曾存在一般,无人知亦无人晓。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皇族成亲规矩颇多,方宁第二日要和宁王入宫,分别拜见皇上皇后,太后和惠贵太妃,于太庙请示列祖列宗,由礼部司务将方宁名姓记上玉碟才算礼成。
一整套规矩下来,二人回王府时已至午时。
二人在丫鬟的伺候下用了午膳,梁景像是替方宁立威一般,当众人的面命王府的管事冯伯将府上的账本、各门房钥匙、房契地契一并清点了交到方宁手上。
冯伯乐呵呵的领命下去办事儿了,梁景身边的一等丫鬟秋吟听罢倒是暗暗皱了眉,眸中闪过一丝不甘和嫉妒。
方宁早就等着宁王府的中馈了,遂连客气推托的戏码也省了,笑着行了一礼,大大方方的受下了。
交代完这事儿后梁景便以作画为由头,带了小厮往书房去了,剩方宁在膳厅,乐呵呵的盘算着手头的银钱。
铜镜
梁景喜诗书山水,书法造诣极高,性子是出了名的淡泊,哪怕无刘凝脂一事,人前人后面色都是一副清冷。
他贵为王爷,回门之日能陪方宁回门,给方家这个面子,方尚书和方夫人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方正清和韩双柔表面对方宁管得严厉,实际却最是疼这个女儿。
夫妻俩知方宁愿意嫁王府入是为了过逍遥快活日子,倒不在意宁王对方宁有情意否,只求宁王能做上几分表面功夫,女儿在王府日子过得舒坦顺心便成。
二人碰面时话不多,不过梁景出于情面,倒是会在丫鬟奴才面前关心她一二句。
纵然对她无意,毕竟是方尚书府千金万贵的女儿,不能叫她在宁王府被下人们轻看,失了脸面。
方宁本就是尚书嫡女,加上梁景一番明里暗里的立威,因此,她在王府的日子十分快活。
或许是感念梁景许她如此畅快逍遥的日子,她在梁景面前,跟小白兔似的,十分乖顺规矩,倒把方父方母乐了一番。
成亲后,除新婚之夜,梁景便没再同方宁同过床,新婚必须同房的那一月,他顾及方宁面子,在软榻上将就了整整一月,随后借口钻研道法礼易,宿在了书房。
梁景出身皇族,自小受仁义礼乐教养,性子虽淡,毕竟是守规矩礼法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