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中馈,王妃尊荣,锦衣玉食,珠围翠绕,除了情意,他倒是能许的都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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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仙碧雪琼瑶,点点扬花,片片鹅毛。
方宁成亲后半月,京都迎来永元二年第一场雪。
冬雪来势汹汹,下了整整两天两夜,待雪停时再看京都,早已一片玉琢银装,盈盈白雪堆了数尺,压得枯枝喘不过气来。
初雪至时,谢昭华坐的马车正至宣王府门口。丫鬟将绣金丝如意云锦软车帘轻拨开时,宣祈谪仙般的面庞便猝不及防地入了她眼,随即便有雪落了下来。
谢昭华愣了愣,轻搭在那人伸过的手上,提裙下了马车。
“给世子请安。世子今日下值倒是早。
”
宣祈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趣味,随即拿过小厮手上的油伞,在二人中间撑开。
“姜复瑜说今日降雪,左右刑部无事,雪后路难行,命众人早早下了值。回府后见你不在,问了下人知你去东市,冬雪将至,怕你未带伞,便在这儿等你。”
雪渐大,落在伞上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
“多谢世子厚爱。”
二人行至归安前一处藤花木架下时,宣祈忽的凑到她耳旁,喃喃问了一句。
“姝姝月事可走干净了?”
谢昭华身子一颤。
奴才丫鬟还跟在后头,谢昭华自然没脸大庭广众之下回他此事,只寻了另一话头岔开。
“回世子,妾身今日在万宝阁挑珠钗,见一打杂丫头很是讨喜,于是就从掌柜那儿买了丫头来,世子若不嫌弃,妾身明日就派人领那丫头进来。”
谢昭华面染红晕,话却问得一本正经,任谁也听不出异常。
宣祈调侃完觉着有趣,轻笑了一声:
“不过采买一个下人,母妃既将中馈交予你,你全权去做便是,后院的事,不必请示我。”
谢昭华笑着应下。
入夜。
白雪簌簌下着,屋内地龙烧得正暖,缠麒麟纹铜炉烧着银丝炭,时不时发出噼啪声响。
谢昭华畏寒,入了冬就手脚冰凉,即便有地龙 ,仍离不开火炉子,只有烧上炉子,她才能觉到暖意。
沐浴过后,谢昭华随意着了身湖蓝锦裙,青丝半披,坐在书案前读着《周易》。
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
读到这句时,她黛眉轻蹙。
这句话她看了不下百遍,可死生一事岂是轻易能参透的?
回回读此,回回难知其意。
想到这儿她觉着烦闷,遂合上《易经》,起身至了贵妃榻上歇息。
桂嬷嬷上了年纪,自入了冬谢昭华就不让她晚间伺候,许她早早的歇息了。
春落半蹲在铜炉前,见主子不看书了,边用镊子烧着银丝炭,边疑惑的开口:
“万宝阁在京都繁华地段,盈利颇丰,甚有名气,是夫人给世子妃的陪嫁,世子妃看上万宝阁里头的羽络丫头,直接把人带回来就行,怎的还要同掌柜商量,费钱买上一番?”
谢昭华抬头,笑着看向春落:
“傻丫头,正因万宝阁是我们手头上的,才要特意点明羽络是外来身份。有些事我现在说了,你应是不懂,日后你该会明白。”
春落听罢低着头继续烧她的炭,心里头却疑惑得很:她家主子回回去万宝阁,回回退了下人,只留掌柜在雅间里,一坐便是大半个时辰。
所幸掌柜是个女子,不然外人还不知道要往何处想呢。
春落知谢昭华不喜别人过问太多,知趣的将话题岔往别处:
“世子妃上回回谢府时,奴婢瞧大少夫人的身子,果然丰腴了些,比初入谢府时,看着康健许多。”
提起嫂嫂肚里的孩子,谢昭华面色柔和,眼里满是对未来侄子的期盼,她半椅榻上,拿了案上一串红玛瑙莲花珠串把玩起来:
“大哥乃性子温润,嫂嫂乃她发妻,平日里千百般宠着疼着,嫂嫂前三月害喜害得辛苦,所幸母亲疼爱,日日山珍鸡汤滋养,熬过前三月,气色果然好了些。”
“世子日日宿在世子妃屋中,若非世子妃体寒虚弱,咱们宣王府该添个小世子了!”
烛台上的灯火映得玛瑙红光熠熠,谢昭华抚了抚平坦的小腹,想起今日在万宝阁一番筹谋,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