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早习惯了宣祈一副体贴疼爱的虚伪模样,谢昭华在马车前笑着福身行了半礼,随后熟稔的搭上宣祈的手,提裙弯腰上了马车。
两人似乎已有了某种难以言说的默契。
成亲几个月来,宣祈对谢昭华可以说是日日捧在手心里千般疼百般爱,从衣裳珠宝到糕点吃食无一不放在心上。
京都几家出名的衣料珠宝铺子时常能见到替宣祈出门采买的杨嘉。
宣祈奉谢昭华为掌中至宝百般疼爱,谢昭华又是温婉端庄贤良懂事的性子。
宣祈实打实的捧了真心相待,谢昭华别有所图,整日扮温柔贤良虚与委蛇,二人人前人后皆一副恩爱伉俪模样。
街巷各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回回都要赞上一句“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之类的话,一时间不知羡煞京都多少夫人小姐。
宣祈上月陪谢昭华回谢家,原先不喜宣祈的二哥谢持景竟硬生生将宣祈看顺眼了。
若非谢昭华为梦所困,忧谢家满门死生,一心认定宣家存了谋反之心,只怕月老下凡见了这一对,也要赞上一句“实乃上上佳偶姻缘呐”。
宽敞的马车里置了矮腿案几,几上备了君山银针和各式糕点,都是些谢昭华平日爱吃的。
宣祈原只饮庐山云雾,成亲后倒随了谢昭华的口味,开始喝起君山银针来。
宣祈牵过谢昭华的手,握在自个儿手里暖着。
“梁扩文倒是好性子,竟允宁王妃在府上请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唱戏,真是闻所未闻。”
驾马跟在马车旁的杨嘉闻言顿觉无言。
世子不妨先打听打听自个儿在外头是怎么传的,再仔细思虑是否有脸嘲笑宁王吧。
芳香斋的掌柜整天拿我当金主看,就差把女儿许给我了。
“妾身也好奇,宁王殿下究竟何方神圣,竟叫一向活泼的方宁在他跟前无比乖顺守规矩了去。说起规矩一事,妾身有一疑惑,世子可解?”
谢昭华说这话时明显顿了顿,宣祈察觉她异样,转过头看她:
“宜姝有何疑惑?”
“女儿家重声誉,刘姑娘好歹是五品内侍省都知的嫡女,怎的不明不白就同宁王殿下有了渊源?妾身并无冒犯凝脂姑娘的意思,实在疑惑罢了。”
谢昭华一向重规矩,刘凝脂尚未出阁就和宁王这般不清不楚,在她眼里多少有些轻浮。
此等男女隐秘□□,光是说书先生嘴里就有几十种版本,更不用说探子能从宁王府里打听些什么出来,倒不如问宣祈来得直接了当。
“宜姝打听此事,可是为了宁王妃?”
这事没什么好瞒的,谢昭华也不瞒他。
“妾身视宁王妃为亲妹妹,此番打听,确是存了私心,欲助宁王妃在王府过得肆意畅快些。”
她不遮掩,宣祈也不再多问。
宜姝想知道,说与她听就是。
他伸手拿了块牛乳糕递与谢昭华,随后开口:
“前年三月春,宁王邀我城郊桃林品茶,遇刘母携儿女踏春,彼时刘氏正抚琴,所奏《玉妃引》乃失传古曲,宁王寻求已久。刘氏琴技极佳,引宁王频频回首。宁王心系古曲,遂不顾男女之防,得刘母允,常邀刘氏于京中别苑抚琴品茗。刘氏温柔貌美琴技极佳,一来二去,宁王难免渐生情愫。”
谢昭华听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宁王才情卓著,竟因一五品小官之女意志消沉,她从前就觉疑惑,听宣祈一番说道,她这才想通一二。
宁王嗜琴如命,刘凝脂珍有古曲谱又抚得一手好琴,难怪能入宁王的眼。
谢昭华美眸微转,随即想到点子上:刘凝脂和宁王一番相遇虽有缘分,可这缘分是天命注定还是有人刻意为之,谁人又能道得清呢?
想到这里,谢昭华心里头松快不少,方宁傻乎乎的毫不在乎,她可不允宁王心里住着个散不去的人。
一月前章清父亲章太尉六十大寿,秦梵邀了谢昭华一道上门贺寿。
席间,李夫人彭氏不知从何处听来了消息,说笑话似的议论起刘家来,说刘家欲栽培容貌肖似刘凝脂的庶女刘凝怡入王府当侧妃,借此攀龙附凤……
谢昭华不知李夫人好端端的说这个做甚,只当她爱嚼舌根嚼惯了,不过李夫人一番话她倒是仔细听了进去,派人去刘家仔细打探一番。
谢昭华原不打算插手方宁和梁景之间的事儿,可探子递来消息,刘家近日确实费尽心思栽培着刘凝怡,谢昭华这才动了心思。
谢昭华想的正认真时,马车在西街一人群喧闹突的被人拦下。
“禀世子,拦车之人乃户部江侍郎江大人。”
谢昭华听来人是江慎安时,心里头疑惑的很,江慎安在此处拦宣王府的马车做甚?
可别是为了她。
谢昭华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