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好。”萧冷卉进了堂屋,抬手稀松地给萧侧君行了个礼。
“冷卉,你的脸是怎么了?快过来给叔叔看看。”萧侧君一见萧冷卉脸肿得老高,顿时着急了,他虽不让萧冷卉进来,可也没想到守门的仆妇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动手打人。
“唉,说起这个我就气,”进了萧侧君的屋子里,萧冷卉才放松了警惕,知道不会有人盯着她就抱怨了起来,“我在门口等着进来,瞧见了个天仙美人从马车里出来,就多看了他两眼,来了两个黑衣女子把我好一顿毒打,还说她们是东宫的人,你说我冤不冤。”
萧侧君本来还替萧冷卉气愤,可听她讲完了胸中的怒火又转为了惊惧,后脊梁骨一阵发凉。
“我的天,你看见的八成是大公子,你这色胆包天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否则迟早要因此惹上□□烦。”萧冷卉再不争气,也是他大姐唯一的女儿,他还是得照看着啊。
“我又不知道他是谁,再说我还对他动手动脚呢,凭空的看都不能看了,那他还出门做什么,老实待在闺房里待一辈子谁也不见才是正理。”萧冷卉仍旧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振振有词。
“唉!”萧侧君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也拿这个不懂事的侄女没办法,毕竟他只是叔叔又不是亲爹,“你来找我做什么?”
“叔叔,我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想找您借点儿银子,去年家里的小郎新添了没用的儿子,又多了一张嘴,虽然养不起我总不能把孩子掐死,您看能不能接济接济小侄?”
萧冷卉自己日子过得紧张,花钱却还是大手大脚的,小郎夫侍一个接一个地往家里抬,脑子里只有下半身那档子事儿,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偏读书学习一点儿都不努力。
“惜月,去给你姐姐取五十两来。”萧侧君知道她一贯如此,也懒得跟她拉锯,直接吩咐一旁站着的惜月取银子。
谁知萧冷卉竟不满意,一张肿胀的脸扭曲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说:“叔叔,您打发要饭的呢?您是堂堂丞相府的侧君,就只给我这这么点儿钱吗?谁不知道她们上官家底蕴深厚,丞相大人权势显赫,你们府里银子流水一样的花,您就只给我这么点儿拿得出手吗?”
“我只是一个侧君,每月的份例都是有限的,偶尔大人高兴赏些东西来,也都典当折卖了给你。我们爷们也要过日子,你三五月就来一次,我实在拿不出更多了。”萧侧君也生气了,本来萧冷卉让他丢了脸面已经惹得他不快了,此时见她狮子大开口更是怒火攻心。
“哼,叔叔少跟我哭穷,如今你攀了高枝自然瞧不上我们家的穷亲戚。可恨我娘死的早,你竟然一点儿也不顾念她老人家的情面,当年若是没有我娘举荐你,你扪心自问能攀上丞相府这门好亲事,嫁到上官家里来吗?”
萧冷卉每每要钱,都会搬出她那已故的亲娘来,只因萧侧君是因为她娘的关系才结识了上官鸿,所以她便总是挟恩图报,屡试不爽。
走到门口的惜月停下了脚步,心想:这人还敢提起她娘来,好不要脸,要不是姑母生病的时候她还因为眠花宿柳错过了科考,姨母也不会气得一命呜呼。
可是萧冷卉母亲的恩情就是萧侧君的软肋,他听萧冷卉又提起已故的大姐,心知磨不过萧冷卉的纠缠,只能答应给了她一百两。
惜月带着小厮取了钱来,主仆二人都冷着脸色,惜月抬手把银票丢给了萧冷卉。
把钱送了出去,就当破财免灾了,萧侧君忍不住又叮嘱了萧冷卉一番,“你回去多用功读些读书,也好挣个功名出来,不要辱没了你母亲的名声。否则你这样坐吃山空,迟早萧家得让你败光了,到时候我也爱莫能助。”
“小侄知道了,多谢叔叔大恩大德。”萧冷卉喜滋滋地收了银票,拿了钱她的话也软了些,只有在这个时候还会说些人话出来。
“快傍晚了,你要不留下用了饭再走。”萧侧君礼节性地留一留她,萧冷卉却喜不自胜地答应了。
“那感情好,我正懒得回去看孩子哭闹小郎打架呢。”她收回了已经迈出门槛的一只脚,回到堂中一屁股坐了下来。
“父亲,您干干嘛要留她?”惜月站在萧侧君身旁,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抱怨。
谁知萧冷卉耳朵倒好使,听见了惜月的嘀咕,立马拉了脸,只因肿得像是个猪头也看不出什么神情来,唯有变得更加丑陋。
“嘿?姐姐难得来,你一点儿不见高兴也就算了,怎么还想赶姐姐走呢?”萧冷卉说着还想上前调戏了一下惜月,惜月对她大心底里厌恶,一闪身躲开了她的触碰。
呸,我的两个姐姐一个在吏部一个在翰林院,你算哪根葱?惜月暗自在心里鄙视了萧冷卉一番,越看越觉得她恶心。
“叔叔,看你的好儿子,惯得他无法无天了。”
“你少逗你弟弟,他年纪小不懂事脾气差。”萧侧君如何不知道萧冷卉的心思,她是看着自己的儿子长大了生得貌美如花,起了觊觎之心,可萧侧君如何肯让她得到惜月。
他的儿子虽然只是个庶子,但到底是丞相的儿子,再不济也能嫁个官宦人家,哪怕嫁给同是庶女出身的女子也比萧冷卉强一百倍。想到这里萧侧君又有些难过,倘若萧冷卉像她母亲一样努力读书考个功名,又丞相在朝中略微提携,将家业都撑持起来也不是难事,那样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考虑亲上加亲。
然而萧冷卉其人,非但仕途经济一概不理,还好色风流毫无底线。从前她母亲在时给她说过一门亲事,也是官宦人家的嫡出公子,诗书礼仪无可挑剔,可萧冷卉放着正夫不理会,一味地睡小厮捧倌人,气得她的正夫与她生气,她抬手就打,最后把好好儿的正夫给折磨死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历历在目,萧侧君如何肯把惜月往火坑里推呢?
“惜月,你回房去自个儿吃,这里不需要你陪着了。”萧侧君发话要支走惜月。
“是。”惜月应了一声,他一刻也不想多呆,立马带着冬青走了。
萧冷卉色眯眯地看着惜月的背影消失才收回了目光,转头问萧侧君,“叔叔,惜弟今年有十四了吧?”
“十三了,你不许打他的主意。”萧侧君直白地警告了她一句。
“是是是,小侄哪儿配得上啊!我看惜弟越发美丽了,将来指不定能嫁入爵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