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霜苦笑不语,还真是一点儿都瞒不过挽月,她暗自盘算着如何哄人。
“让我猜猜为什么,因为雪不停就下不了山,殿下原本打算的不过是一日的行程,没想到被困在了这里,耽误了您的正事,所以焦躁不安只盼着雪停。”挽月说着没有来一阵委屈,他赌气说,“太女殿下若是没有空闲就不必总是来约我了,省得一次两次让我耽误您的公务。”
“月儿,我……”靖霜没想到挽月气性这么大,苦笑一下解释:“我日日想着与你相见,恨不得片刻都不离开你,并不是因着婚约的缘故才朝你献殷勤,只是我也喜欢与你相处的时光。
我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我和三妹一样,只是个普通的皇女,整日打马游玩,是不是就能和你一起逍遥度日了,可是再转念一想,我的月儿是金凤命格,贵不可言,倘若我只是个普通的皇女,又怎么配得起天命凤君的月儿呢?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就平衡了许多,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我只要想到是为了月儿辛苦,便是苦也变成了甜,想着如今忍耐着不见月儿,正是为了日后能朝夕相见,唯有这样我才能狠心地管住自己的脚不来见月儿。”
靖霜一番长篇大论解释起来,连自称“孤”都改成了“我”。
“我不像三妹甜言蜜语会哄人,可我的一番话,俱是从肺腑中发出,月儿不要生我的气。”
挽月突然听靖霜剖白心迹,感动的一塌糊涂也自觉自己幼稚可笑,她有家国大事要处理,可自己只想着自己的小情小爱。他想:你还不会甜言蜜语,你就是不刻意地哄人,这肺腑之言却比什么甜言蜜语都厉害。
“我并没有生你的气,我是在气自己,”挽月扭过头去躲过靖霜灼灼目光,“我气自己无法为你分忧,反倒成了你的累赘,我原本也没那么娇贵,要你捧在掌心日日哄着,你就是不理会我我也离不开你了。”
靖霜失笑,原来挽月不是气自己陪着他时心不在焉,是在气他自己,男儿家的心思真的太多了,自己真被这弯弯绕绕地给绕了进去。
“唉~”靖霜又叹息了一声,把棋盘收拾了,捡着自己所剩不多的黑子丢进了棋篓子里,便动作便说:“我并不觉得月儿是累赘,我们重来一局我和慢慢说。”
挽月调整好了情绪,觉得自己这么失态实在是丢脸,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去摆弄棋子,低着头不敢看靖霜。
“我一出生的时候父君就去世了,我从小在母皇身边长大,母皇对我的要求很高,从小就让一群大儒带我,那些老太太又古板又无趣,孤也想出去玩儿。有一次偷偷跑去凤君宫里看刚满周岁的小妹妹,就是靖雪,后来被凤君告了一状。母皇发了好大的火,怒斥我不堪重任,在那之后我明白了,我和其他的皇女是不一样的。
后来我再也没偷偷跑出去玩儿也没再顶撞过先生,凡事都尽心竭力做到最好,从不肯胡闹混玩儿,所以养成了现在这幅呆板无趣的样子。认识了月儿才知道,世上有这么多好美好的东西,人生也不应该只背负着责任前行。”
“原来霜姐姐过去经历过这么多坎坷,凤君对你不好吗?”
“也说不上不好,毕竟我不是他亲生的,我从小没在他跟前,接触并不是很多,表面过得去而已。”
“这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最近好忙都没心思在作话搞小段子卖萌了。
第33章 学习刺绣
靖霜和挽月在梅山寺的禅房里把心结都谈开了, 又各自说了些以往的小事, 然后一夜风雪过后, 第二天雪过天霁, 护卫们清理了山路二人才下了山,下山后的到丞相府的一段路,靖霜依旧如来时一样和挽月共乘一辆马车。
“月儿, 你若在家闲着无事, 不妨替我做个锦囊如何?绣上一对戏水鸳鸯, 我一定日日带在身边。”
挽月有些诧异,没想到靖霜同他要亲手做的锦囊,这可是难倒他了。虽说已经定亲的男子为将来的妻主绣荷包锦囊都是很寻常的事情,但无奈挽月绣工不好平时也不大做针线活儿, 所以从来没动过这个念头。
他犹豫了一下, 坦白道:“我的手艺不好,还是别做了吧。”他的手艺岂止是不好, 简直糟糕透顶, 不过也没必要把话说得那么直白, 毕竟绣工针线都是男子本分, 他做不好焉能有理直气壮的道理。
靖霜只当挽月是在自谦, 一把拉住他的手说,“无妨,无论你做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再说你做成鸳鸯的样式我也不能总挂在腰间啊,你做小一点, 我贴身收着。”
她这么说,挽月也不好一味推拒,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想着回去再下功夫。
可怜挽月自小聪慧,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偏偏于针线一途毫无天赋,小时候也跟着专门的绣郎学习过,可总是做不好还扎手。他父亲王奕待他如珠似宝,哪舍得心肝儿受这种罪呢,于是发话不让他学了。
挽月自打那会儿撂下针线之后,多年来就没再碰过,可想而知现在叫他亲手做个锦囊出来是多么困难,偏偏靖霜还要做个小巧的,更是增加了他工作的难度。
几个小厮里数侍琴的针线活儿做得最好,挽月屋里精细的针线活儿都是他在做,可是他手艺虽好却不会教人,讲个针法说半天也说不清楚,挽月磕磕绊绊地跟着学,一个鸳鸯头绣了拆、拆了绣,折腾了好几天也没个进展。
“公子您绕了奴才吧,奴才实在不知道怎么跟您解释。”作为实干型的侍琴,实在没法儿把理论知识教导给挽月,虽然挽月跟着他一步一步地做,到最后绣出来的东西却大不相同。让他教会挽月做一个锦囊比他亲自做十个都费劲,最后他忍不住建议说:“要不奴才替您做一个算了!”
“不行!”挽月心头闪过一丝动摇的念头,随即立马一口否决了侍琴的提议,“她说要我做的,我怎么能拿了你做得去骗她呢?”
然而嘴上说得坚定,心里却忍不住发愁,这还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大困难,眼下临近年关了侍琴教不了,又能上哪儿找个现成的针线师父去呢?
“有了。”挽月灵机一动想到了宋小郎,他从前是苏州有名的绣郎,针线功夫十几年来也没落下的,他做的东西人人都夸好,自己何不去找他来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