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一定要小心温慈,她惯会装无辜扮可怜,实则最是心黑手狠,她连我都敢害,你最是个傻的,又如何是她的对手。”
温慧此时惊慌不已,听见这话下意识道:“娘,昨日信王醒了,他来接妹妹时便说了,撞了您马车的人不是妹妹安排的,是一个从太子府上犯了事逃出来的下人,妹妹没有害您。”
李氏却似乎笃定了就是温慈害她,冷冷笑道:“你可是我的女儿,怎能不听我的反而相信外人的话。”
温慧下意识摇头:“娘,您可能真的误会慈儿了,她不会……”
“温慧!”李氏突然断喝一声,一双冷漠地眸子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别忘了你小时候做过甚么,她肯定恢复了记忆,既会杀了娘,就一定不会放过你!”
温慧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只觉全身冰凉:“不……不会的,这些年,我对她这样好……”
“你是对她好吗?你只是心虚,只是在弥补!娘看得清楚,她也看得明白,只有你自己执迷不悟!”
这话硬生生揭开了温慧身上表面的一层皮肉,皮肉下掩盖的是谁也改变不了的鲜血淋漓的过去,叫她心慌痛苦得恨不得钻进地下去。
“惠儿,你听娘的,她如今是王妃,想要收拾你易如反掌,等娘死了,她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所以你听好了,等太子妃没了,太子府里必定要补充新人,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嫁给太子,你只有嫁得比她好,她才无法伤害你,你才能为娘报仇,听明白了吗?”
温慧满脸是泪仓惶摇头。
李氏死死抓着她的手臂,尖利的指甲抠进她的肉里,充血的双眼几乎要瞪到了她的脸上,极为狰狞骇人:“娘问你听明白了吗!”
温慧害怕极了,可李氏的手就像勾住了她血肉的钢精铁爪一般,她几乎无处可逃,只好胡乱点头:“听明白了,女儿听明白了……”
李氏满意的笑:“真是娘的好女儿。”
她松开手,倒回枕上,唇边带着笑,眼泪却无声滑落:“娘这辈子为了你爹生儿育女,手上沾染无数鲜血,可临死了,他却连来看一眼都不愿,竟厌恶我至此……呵,呵呵……”
她短促的冷笑着,下身早已被血水浸泡得冰冷麻木了,那血却还在流,仿佛无止境一般,她忍不住想,这样多的血,若在地上铺开,会有多少?
突然就想到了不久前被她杖毙的姜氏,一尸两命。这才多久,就变成了她自己。这就是报应么?
“惠儿,记得娘的话,一定要小心温慈,她如今长大了,又夺了你的亲事成了信王妃,便是已经准备要报仇了,你千万千万不可对她心软。还有,别再为了男人要死要活,不值得,你只管把他当做筹码、工具,但凭利用,别入了心,只管顾好你自己。”
温慧早已泪流满面,连连点头:“女儿听见了,娘,女儿都听您的,您一定要好好的,您要看着女儿嫁入太子府成为人上人的主子,看着女儿过得比温慈好,看着女儿为您报仇,娘,您一定要看着女儿!”
李氏突然深深吸了口气,胸口高高隆起,然后这口气又被缓缓吐了出去。
温慧看着她的胸膛一点一点瘪下来慌到了极致,心里涌出阵阵寒意,她下意识抓住李氏的手,不管眼泪流进了嘴里,慌张喊道:“娘,娘您不是要爹爹来看您吗,女儿这就去找爹爹来,您一定要等着女儿,您一定要等着女儿!”
说着便不管不顾的往外冲去,嘴里哭着大喊:“快叫老爷来!快把老爷找来!”
脚下却突然在门槛上一绊猛地摔倒了,手掌在地上擦破了皮,立时便是一阵刺痛。门外的下人见此惊呼着忙要来搀扶,却见温甄和大步跑了过来,见她摔倒在地不由大惊,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惠儿?”
温慧一喜,也顾不上手上的伤,忙抓住他的手往里一直:“父亲,母亲快不行了,她想见见您,您赶紧去……”
却正好看见李氏的手从床上掉落。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离她远去了,眼前一片眩晕,脑海中阵阵嗡鸣,她听不见温甄和在说什么,看不见丫鬟婆子跪了满地,满眼都是那只坠落的手。
好像有什么从她的心里被硬生生挖了出去,开始还是茫然的,可渐渐的就是疼,憋闷的疼,疼得无法呼吸。她张着嘴,喉咙里却好似堵了石头,想要喊出来却喊不出一个字。
她不知道自己被温甄和心疼的揽进了怀里,眼睛执著地盯着那之手,突然就想起来,小时候她没有这么多怨和恨的时候,那双手曾温柔的为她梳过发,曾怜惜的抚摸过她的脸,曾骄傲的搓着她的手笑着说:“娘的女儿真好看,往后定会嫁个了不起的人家。”
可这一切,都没了,再不会有了,永远不会有了。
心口那片疼突然就清晰起来,极度的清晰尖锐,那尖锐化作一支尖刺狠狠戳破她喉咙里的堵塞,她发出一阵悲痛之极的痛哭:“娘——”
温慈正服侍信王穿衣时,蔡嬷嬷匆匆而来,看了她一眼,低头禀道:“王妃,方才府里传来消息,夫人在不久前……殁了。”
温慈愣住了,脸上一片空白。信王担忧地看着她,正要出声安慰,却见她的眼角有泪一串串落下来。
第25章 美人
温慈沉默地坐在榻上, 透过半开的窗户茫然地看着外面。
信王叹息,柔声道:“本王先陪你回去吧。”两人本打算带世子等人前往太子府上吊唁,然李氏突然殁了温慈就不得不回温家。
温慈摇头:“您被太子妃薨逝的钟声惊醒过来, 于情于理都要先去祭奠她,妾身没事的, 妾身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