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揪紧了胸口的衣襟, 哑声道:“只是想到小时候,母亲也曾疼爱过妾身, 也曾将妾身与姐姐打扮的一模一样带出去赴宴,别人夸赞我们姐妹乖巧好看时, 她也曾用骄傲的眼神看过妾身……”
泪水滑落衣襟,温慈觉着心里沉闷的痛:“她也曾对妾身好过的……”
信王推动四轮车上前, 将温慈抱进怀里, 一遍遍安慰:“好姑娘, 乖……”
世人大多如此,人一旦死了, 记起的便都是他的好。
最终还是决定温慈回温家, 信王让南越与她回去, 温慈没再拒绝。分开前, 信王对她道:“我去给太子妃上柱香便去接你,若再有人欺负你,便狠狠还击回去, 不用再忍着了。”
“您如今醒来, 谁还敢对妾身耍脸色,倒是您自己,身体还虚弱,切忌保重, 别磕了碰了。”说着又交代周鸣周放等侍卫“一定照顾好王爷。”几人忙恭敬应下。
信王目送她与南越离开,才带着柳侧妃等人往太子府上去。
周鸣周放打马随在信王车架左右,周鸣又凑近几分道:“主子,那人有消息了。”
“进来说罢。”
“是。”周鸣将马交给其他人,翻身上了马车。
“消息是一大早赵将军着人送来的,说是那人找到了,如今已经处理妥当了。”
“他为何私自改变了路线?”
周鸣看他一眼:“听说是得了赵公子的吩咐?”
“赵伯顺的儿子?”信王不解:“他为何这样做?”
“据说赵公子死活不开口,赵将军将他狠狠收拾了一顿也没叫他说出缘由。还是后来审问那下毒的人,他说……是赵公子交代他制造一起意外事故,杀了温夫人。”
信王惊讶不已:“他为何要杀了温夫人?他与她有仇?”
周鸣犹豫片刻,还是道:“主子,您应该记得开始与您有婚约的是温家大姑娘吧?”
见他点头,周鸣继续道:“但是就在婚礼前三日,温大姑娘却突然重病不起,无法与您成婚,温大人这才上奏陛下,请罪后说明缘由,又提出让王妃代替温大姑娘嫁给您。”
“但温大姑娘这个病重的时期实在有些巧合,属下便让周放去查了下,却发现……”说着脸皮僵了僵,很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了?”
周鸣纠结片刻才道:“周放发现温大姑娘与赵公子有私情,当日温大姑娘也不是重病,而是与赵公子的事被西昌候夫人发现了,这才不得不对外宣称是重病,又换了人。”说罢小心翼翼看他的脸色。
然信王并未变色,只是有些惊讶罢了,问他道:“这事你怎不早告诉我?”
“温大人请罪当天又下来您与王妃成亲的旨意,此事已成定局,您那时又大半日昏迷不醒,属下怕说了影响您的病,便想着等等再说。”谁知一等就到了今日。
信王倒也没怪他,毕竟他对自己的小王妃很满意,只是道:“既然两人有私情,为何赵家小儿要杀了温夫人,难道是她不允许两人在一起?可若因此就要杀人,这位赵公子也太狠心了些。”
“具体为着什么赵公子不说其他人也不知道,属下还没来得及查明。”
但这事定是要彻查的,毕竟温夫人怎么说也是温慈的母亲,若当真是被赵德川利用他们的计划蓄意杀害的,他一定要给她一个交代。
而且结合温夫人对温慈的态度,他总觉着这里面说不得还有内幕。温慈告不告诉他是一回事,但他要查清就是另一回事了。
太子府上一片雪白,已有好些人前来吊祭,门前停满了车马。听到侍者唱出信王的名讳时,无论是外边儿等候的皇亲官员,还是已经进府的客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朝他的马车观望而来。
待信王坐在四轮车上被人推出马车时,太子府的门口险些乱了起来。有赶忙上前见礼者,有低声议论者,还有让人赶紧去报信者,一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信王神色平和,对众人颔首致意。四轮车推到门前时门槛早已卸掉,主事的詹士府官员对他也十分殷勤细致,信王心中有数,便也很是温和。
转过一道影壁,正要往里走时,却有一行人从西边儿匆匆而来,众人下意识看去,却都愣住了。
那时被一个众星捧月般簇拥而来的女子,二十五六的模样,身姿高挑纤细,玲珑有致。鹅蛋脸,一双黛色秋波眉,拢着一对深灰眸子的凤眼,琼鼻微挺,樱唇嫣红,眉目如画,冰肌玉骨,精致得不似人间凡人。
荼白做底的对襟灰色菊纹大袖长衫,衣襟袖口以灰纱做边,从襟口露出里边儿缠枝纹的白底圆领衫,下身露出一截素黛的裙摆,裙摆里露出半截秋色的云纹翘头履。
满头青丝从中分左右梳成髻,插戴二三黑珍珠缀流苏的发簪,同模样的耳坠,除此外再无饰物。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如她的穿戴一般冷淡高傲,直到她对上信王的目光,不敢置信一般停住了脚,深灰的眸子里晕开温柔的笑,眼眶泛红,有些急切地走到信王面前,强忍激动唤道:“四哥,你真的醒来了。”与她冷淡的神情不同,嗓音轻柔婉转,听之便是享受。
信王颔首微笑:“平宁,好久不见。”
此时温慈刚刚达到温家,温甄和带着温忌亲自在大门口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