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宁淡淡一笑:“急什么, 本公主只是想不明白信王妃小小年纪, 是用了甚么手段方叫咱们的太子殿下去替你在太后面前说情的, 因而打量打量。”
温慈眉头一皱,正想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陡然想到那道太后为她‘正名’的旨意, 突然福至心灵, “当初让太后娘娘在宫门前宣读口谕的是你?”
平宁微讶:“本宫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温慈眼底厉色一闪而逝:“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我无冤无仇, 你为什么要害我?”
“害你?”平宁冷笑:“你自己行不端坐不正,以为嫁进信王府就能为所欲为,第一日就耀武扬威, 做出克扣姬妾月例的不齿行径, 毫无容人之量,长此下去,南越南宁在你手里能讨到什么好?到时岂不是要害惨了我四哥。”
又是这套说辞!
温慈想到那日在宫门口被当众下脸的事,那股她以为随着‘正名’的旨意而消逝了的愤怒突然燎原而生, 她此生从未有此刻这般厌恶一个人,可她毕竟是个极冷静的人,便是极想将平宁那张高高在上又自以为是的脸狠狠撕烂,也不过沉下脸来。
“平宁公主,舌如剑唇似枪,都是可以伤人的利器。你不知事情真假,不去验证传言真伪,便利用你的权势和靠山去管别人的闲事,诋毁别人的名声,你可想过后果?可知那些出自太后娘娘之口的指责会将我害到何种地步?但凡我软弱几分,你今日甚至不可能见到我!”
平宁却是毫不在意的模样:“无缘无故别人会传出你的那些作为?你敢说你不曾克扣姬妾的月例、一进信王府就打压四哥的侧妃姨娘?就你这般心胸狭窄嚣张霸道的人,本宫为何要关切你的甚么名声性命?”
说罢冷冷道:“你这样的女人又如何配得上本宫四哥。”
她嚣张霸道?她配不上?
温慈看着眼前这张自以为是的脸,怒极而笑:“我嚣不嚣张不知道,可我配不配得上我们王爷,却不是公主你说了算的。便是配不上,如今我也是陛下赐婚、信王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王府的正妻,你又有什么资格多管闲事,对我指指点点?”
说罢恍然大悟的一笑:“哦,我想起来了,你这公主可不是真正的公主,所以你如此‘大公无私、冰清玉洁’不过是打着为别人鸣不平的借口宣泄你自己的私欲——你是嫉妒我的吧?嫉妒我能得到那样好的信王殿下,而你却只能望洋兴叹。”
她用平宁挑剔她的目光一般也打量回去,微微笑道:“人说再好看的皮囊也掩饰不了藏在底下的丑陋的人心,便是这样想一想,都叫我恶心的不行。”
平宁大怒:“温氏!你如此牙尖嘴利,恬不知耻,本宫回去当真要问问太后娘娘,你这样的人如何当得起她的赞誉!”
温慈此时已然冷静下来,笑道:“瞧着高山上的雪莲一般高贵美丽,实则只会威胁告状,我今日也算是长了见识。”
“你自管去问,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外面再传出什么毫无根据的不实传言,我只管算到公主身上。其实这老天爷最是公平,比如人人都长了一张嘴,有些话你能说,别人也能说。”她点了点自己的嘴:“别管好的,还是坏的。”
“你威胁本宫?”
温慈平静摇头:“你错了,这不是威胁,这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公主,好自为之吧。”说罢便带着人走了。
平宁公主看着她从容离去的背影冷怒不已:“有意思,本宫许久不曾遇到如此有胆气的人了,还真想见识见识你的手段。”
“难怪小小年纪能嫁进信王府,连柳家人也要败退,又请动太子为她出头,。”
她身旁的宫女道:“公主,信王妃如此嚣张无礼,不如回宫禀告太后,让她老人家出面申饬,如此,她又哪还敢报复您。”
平宁冷冷看了她一眼:“人家才说本宫不过是个只会威胁告状的,这会儿转身又去找了太后,怎么,你嫌本宫这脸被打的不快吗?”
宫女脸都白了,慌忙跪下,惶恐道:“是奴婢愚钝,请您恕罪。”
平宁却并未对她如何,她现在满心都是温慈那张毫不畏惧的脸:“不过一个黄毛丫头,本宫倒不信收拾不了她,去给本宫查,本宫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能耐。”
“是是,奴婢这就去吩咐。”那宫女松了口气,忙爬起来去找人吩咐。
这场争锋相对温慈看似占了上风,可她并不觉得快意。她虽说着平宁不是真正的皇家公主,可只要又太后和陛下的宠爱,她以前便是个乞丐,也是个比娘娘们膝下的公主更要叫人忌惮。招惹了这样一个敌人,她并不觉得轻松。
若平宁当真发了狠要对付她,便是她智计无双,可在绝对的权势面前,那也不过是泡沫泥沙。
她让宝湘去打听信王在哪里,自己还是先回到花厅,到时李老夫人已经不在,问了旁人,还是那先前邀请李老夫人同座的老王妃、当今陛下的堂兄、老惠王家的王妃悄声笑道:“你外祖母说,今儿来了不少闺秀才俊,她家里好几个孙子孙女到了说亲的年纪,便去相看相看。”
温慈忍不住笑:“可见外祖母这趟没白来。”
“可不是,说不得还有的赚呢。”说着两人便笑起来。
老惠王妃感叹道:“难为你小小年纪与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能说得上话。”
温慈道:“您既是长辈,经历的事也多,我一个小丫头能与您几位说说话便能学到不少,正是求之不得,哪还敢见弃。”
老惠王妃慈爱道:“见到你之前,我与大家伙儿的想法也差不多,都觉着你有些不靠谱,一个你实在太小,恐难当重任,二么,前些日子又有那么些流言……”说着忙笑道:“我这老婆子说话直,你可别生气。”
温慈笑:“您说的都是事实,这有甚么好气的,我多希望您多教我两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