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绕到姜慈和韩玢躲藏的这处之时,姜慈死死地屏住呼吸,不由自主地将头往后靠。
不料想,她一不小心后脑勺顶上了韩玢的脖颈,一阵暖意袭来,姜慈浑身一震,脚尖蹭划了一下地面,微微发出了一声“沙”的声音。
孙耀仿佛察觉有异样,便径直朝韩玢和姜慈所在的方向走来。姜慈自知惹上了麻烦。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韩玢已然伸手向自己的靴筒而去,紧紧握住了藏在靴筒中的那把袖珍匕首。
就在那脚步临近、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叫声,孙耀止住脚步,匆匆转身,大步走向石房的入口,身手矫健地爬上了长梯,便消失不见。
姜慈见他一走,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晃了晃头,长呼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刚才紧张的气氛忽然一下缓解,她整个人放松了斜斜倒在了韩玢怀里,抹了抹额头的汗,深叹了一口气,磕磕绊绊吞吞吐吐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韩大人您看见没?他都走到我们面前了!”
她回头看向韩玢,因周围漆黑,看不真切,她隐隐约约发现韩玢的表情似乎有些发紧,便伸手去触摸他的额头,有一些焦急道:“韩大人您没事儿吧?您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些许冰凉的手触碰到温热的额头,韩玢不禁皱眉往后一躲,姜慈的手倏地一下拂上他的脸,触手之时,只感觉他整个人都微微发烫。姜慈担忧地问道:“您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他冷哼了一下,轻轻地推开了姜慈,站起身来,丢下了一句:“还不赶紧走。”
姜慈低低地“哦”了一声便紧跟着他的步伐,朝石房那入口长梯而去。
二人一前一后顺着长梯爬了出来,绕过那一方深潭,正欲往来的方向走,却见此时此刻微风乍起。阴冷至寒,绕了几圈都似乎还在原地打转。
姜慈不由得害怕道:“韩大人,这怕不是鬼打墙啊。”
韩玢没有发话,他示意姜慈紧紧跟上自己,看不见情绪的眸子深藏在稀长的睫毛之下,姜慈不再发问,焦急地寻找来时的出口。
二人兜兜转转绕了许久都找不到出口所在,正欲返回深潭,忽然一只鸟飞过,姜慈指着那只鸟对韩玢说:“韩大人,您快看这只鸟,怕不是从外面飞进来的?”
第四十七章
韩玢听到姜慈的呼唤, 停下脚步,朝她指着的方向抬头看去, 只见这只鸟翅膀上似乎微霜带露。振翅之间似有些许疲惫,理应是刚刚从外面飞进来的。
姜慈似乎是猜中自己心中所想,低声说道:”韩大人,这只鸟翅膀上带着露水, 似乎是从入口而来,你说如果我们沿着它进来的方向找出去, 是不是就能找到出口了?”
韩玢看了一眼姜慈,不易察觉的笑划过嘴角, 他微微抬手,向她的发顶伸去。姜慈不由得往后一躲, 还未发话,却见韩玢伸手从她头顶拿下一根软乎乎的羽毛。
姜慈尴尬地吞吞吐吐说:“谢谢韩大人了,您可真是照顾下属啊……”
韩玢收回手, 戏谑地说道:“我可不会照顾下属。”
姜慈好笑地问道:“您没把我当下属?那您把我当什么人啊?”
话从口出, 姜慈似乎觉得有所不对劲,这话大有歧义, 只得噤了声一言不发地跟在他的身后, 用力闭了闭眼睛, 扶了扶额头, 心里暗自道:哎哟,我怎么什么都说……
本以为韩玢不会回应自己,哪知韩玢突然说道:“你想我把你当什么人?”
姜慈想了想, 一笑:“那还不是韩大人您一句话的事儿,只要您发话,我姜慈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说罢,她拱手一揖。
韩玢好笑地转过身去,不再回话,他慢慢收起笑容,紧紧盯着那只鸟飞来的方向。此时周围树影婆娑,一阵微风袭来,树叶哗哗作响,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东南的方向有水流声和似有若无的微风声。
毕竟这七方阵在地底下,纵使外面现在是正值酷暑,七月的炎热还是进不来地底下这别有洞天之地。姜慈不由得感觉到发冷,便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嘟嘟囔囔地说道:“早知道是钻地我就多穿一件衣服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韩玢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似乎是知道姜慈感觉甚凉,于是她悄无声息地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深紫色长衫,递给姜慈,“怕冷就穿上。”
姜慈见状赶忙摇摇头,满脸尴尬,“韩大人,这怎么好意思呢?您还是穿上吧,要是着凉了又得挨几服药了,人家安大夫可没控管我们俩的病啊!”
韩玢看着姜慈,眼中精光闪烁,一丝不悦闪过,他淡淡开口道:“怎么姜女官到这种时候还能想着安大夫呢?”
姜慈摆摆手,笑着说:“哪有啊韩大人,我怎么可能想着他?想到他我气都不打一出来,您说是吧?”
见她讨好地看着自己笑,韩玢不禁舒展了眉头,低沉着声音问道:“那你现在想着谁呢?”
姜慈一听,微微怔住,竟不知要说什么,只发着愣看着空荡荡的地面。
见姜慈发愣,又不愿意披上自己的衣服,韩玢几步走到她的面前,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衣服展开,牢牢披在她的身上,用袖子打了两个结。
沾着体温的锦缎长衫让姜慈缓和了许多,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韩玢双手飞快地在自己面前给自己披上衣服,紧张地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磕磕绊绊道:“那个……多谢韩大人了……等出去了,属下便将大人的衣服洗干净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