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叔放低了声线,他并没有多疑惑, 似乎早就知道孙三小姐去了何处。他有礼貌地回应道说:“今日一早, 我们大人回来便将三小姐接去了老家别院常住,说那边好养身体, 对三小姐的病大有益处。”
安平继听了, 急忙说道:“三小姐不是普通的癔症, 如果将她随意挪动, 陌生的环境若要是没有人时时刻刻看着的话,很容易出事的!你们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安平继心中甚是着急,本着医者仁心, 话从口出不经思考,而在龚叔看来,这安平继是在给他找麻烦。
他不满意地答道:“我们自己家的小姐还不能自己做主了吗?我看你们二位在这府上耽误的也够久了,并没有怎么治好我家小姐,反而惹的麻烦倒是一大堆。既然老爷将小姐接走了,我今日来也是来告知二位,你们去账房拿了银子便走吧。”
他说罢,不耐烦地摆了摆袖子。安平继涨红了脸,他自然是知道与姜慈来这走一遭,什么都没干成不说,反倒惹得孙玅音发了好几次脾气。
姜慈听了有些莫名其妙,她问道:“当时不是你们发了告示说要招神医来给三小姐医治吗?怎么如今却变卦了,我师父可是好不容易来这一趟。”
龚叔很是不耐烦,情绪越来越压不住,他大声道:“我们孙大人的事情还由不得你们两个过问吧。”
姜慈皱着眉头毫不惧怕也不退让,她镇定地说道:“难不成是你们孙大人已经从孙小姐口中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所以觉得孙小姐现在并无用处了?”
龚叔一听脸色大变,他煞白着脸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老人老爷怎么可能害自己家的小姐呢?
“龚叔,我知道你是不会害自家小姐的,但是你家大人会不会害自己的女儿,那我就不知道了。”姜慈挑了挑眉毛看着龚叔,她知道龚叔忠诚,一心扑在这偌大的孙府上。
反而孙耀看起来实在是太不正常了,自从他们入府以来,不曾见到孙耀来看他的女儿,甚至是连人影子都不见。
她继续急切地说道:“如今三小姐有危险,您可不能见死不救。”
她有预感,这三小姐保命的那封密信被孙耀拿到了手,那这三小姐必定危在旦夕。
哪知龚叔根本就对他们说的话嗤之以鼻,喊了人过来就要让把他们俩往外赶。安平继是个胆小的,他抱着药箱,把着门框嚷嚷着:“你们这是草菅人命啊,你们家小姐的身体你们自己都不在乎了,让我这个大夫如何是好!”
而姜慈更是勃然大怒,她本就脾气不好,现在被几个下人拿着扫把往外赶,忍不住他大声呵斥道:“你这光天化日之下难不成还想把我们俩捆了往外扔吗?”
几个人争执着,越吵越凶,引来好几个丫鬟和仆人的观看。
而这时突然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放开他们俩。”
几人停了手抬头看去,只见孙老夫人在苏妈妈的搀扶下慢慢走来。她依然是一副威严的模样,待走近了之后,她有意无意的飘向了姜慈,眼中似有深意。
等她问清楚了,知道这几人只是因为孙三小姐治病的事情而不愉快,便点了点头说道:“耀儿将玅音移到别院的事我知道,既然是为了她的身子着想,此事便也就这样了吧。”
而姜慈自然是知道孙玅音此时是凶多吉少的。她不顾安平继的反对,大声说道:“三小姐此时身体欠佳,万不可挪动,现下无缘无故将她挪出孙府,送到老家别院居住,这并未经过我师傅的允准啊,毕竟我师父是他的主治大夫,自然是知道她的身体如何。”
而孙老夫人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她低声对一旁的苏妈妈说了什么,随即苏妈妈对姜慈说道;“这位姜小大夫还请借一步说话。”
姜慈一愣,不知道这孙老夫人要与她说什么,她疑惑地看向了安平继,见他也是满面疑惑,便只得硬着头皮点点头。
姜慈随着孙老夫人来到了一处比较幽静的石亭。孙老夫人正襟危坐,她微微合眼,捻着手中的佛珠,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大夫。”
姜慈心中大惊,慌乱地抬起头来,看着沈老夫人欲言又止。孙老夫人见她面色有变,依然笑容可掬,说:“你放心,我是不会戳穿你的,你为什么到我孙府来我也是知道的。”
姜慈沉下心,说道:“老夫人既然知道为何不戳穿我?”
孙老夫人哀叹了一口气,收起笑容,挑着眉,“只当为了你的性命也好,为了旁人的性命也好,你还是不要插手管这件事情了。否则,相信我。你会是死的最惨的一个。”
她加重了“最惨”二字,姜慈不寒而栗。
她不知道孙老夫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她百口莫辩,只得绕着弯道:“既然孙老夫人知道我不是大夫,那为什么不直接将我赶出去呢?”
孙老夫人默默地说:“我之所以不将你赶出去,是因为这个……”
她说完抬起手,掌心卧着那串被捻得油光的佛珠,她微微合眼,念念有词。
姜慈心中不禁厌恶,这孙老夫人,怕不是个面慈心不善的人,如此作态,却还要吃斋念佛。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妈妈制止了,她缓缓有礼道:“姜小大夫还请回吧,与那安大夫收拾收拾行李便出门吧,要结的银子不会少了你们的。”
姜慈一头雾水,他不知道为何孙老夫人要说这番话,但显然她已然不想与自己再说话了,便只得转头出门。
快要到自己房门口时,她忽然看见那熟悉的身影立在面前,似乎是等了许久,他依然是那一身深紫色的长衫,锦衣华服,面色如霜似雪,唯有一双眸子里有一些柔情。
姜慈满心不安,想不了旁的,便走上前去,焦急地说道:“韩大人,您猜的没错,孙玅音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