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回苍城山继续修行。”
很多事情一夕之间就已改变,他已经决定回苍城山。
“那师兄多多保重,日后若是上苍城山,定然前去拜会。”
“你也保重,有事可,可传讯于我。”谢风遥垂眼,伤感地握住了乾坤袋里的那雪白犀牛角。
谢风遥前去拜访了苏青木,便带着巫思一路下山去,两人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雪树银花的雪地里。
“小师叔,你心心念念要来一趟崤山,怎的这么快就要下山?你与小娘子说了吗?”
“小师叔,你不会真的要回去继承师祖的衣钵吧?”
“小师叔……”
苏婳站在窗前,等谢风遥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回头,见父亲从外面进来,扫落肩头的落雪,救回一只受伤的小雀鸟。
苏青木将要冻僵的雀鸟放到火炉边,熟练地给它包扎着伤口,说道:“阿檀,他的剑心极为的纯粹,少年风骨已成,品行也极好,若是你喜欢他,不用顾虑到阿爹和谢氏。”
对于久别重逢的女儿,苏青木内心有无尽的愧疚,他记得檀宝年幼时是极喜欢谢风遥的,若是因为他的缘故,让两个孩子不能相守,那他便更加愧疚了。
苏婳错愕了一下,失笑道:“阿爹,我还小。”
她才刚刚及笄,虽说经历了诸多事情,已经不是少年心性,但年纪是实打实才十六岁的。
“就是,小娘子年纪尚幼,哪里有你这样当爹的,这么急着就将自己女儿嫁出去。”一道沙哑的咳嗽声响起,香约大监绷着脸急忙忙地进屋来,好一个苏青木,他家小主人可是豁出命去护着这个小娘子,如今生死未卜,他倒是拾掇着自己女儿去嫁苍城山弟子,谢风遥再出色,能比得上他家小主人吗?
气煞人也。
“大监,这是我的家事,大监插手也有些不合适吧。”苏青木是傲气的性子,这些年独守浮屠塔,性格越发孤傲,不悦地冷哼一声,檀宝想嫁谁就嫁谁,轮得到旁人来置喙?要不是看在季国公世子的面子上,早就将这些人撵出崤山了。
说起那位季世子,虽说对檀宝极好,肯舍命相护,但是苏青木只要想到他那病恹恹的身体,修行的又是老瞎子诡谲的秘术,还有皇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十分的糟心,难不能檀宝日后还要在上京受世家的气?
“我是为小娘子说话,这种事情还是得当事人同意的。”香约大监哼道。
“你的意思是,我是那种专横霸道的人?”
眼看着屋内两位大术师要掐起来,季四一溜烟跑到外面,火急火燎地喊道:“三哥,不好了,要打起来了。”
崔陵歌在廊下收着冬日的雪水熬药,闻言眼都没有抬,谢风遥下山之后,他就知晓公子的危机解除了,苏家小娘子是何等有主见的人,若是真的喜欢谢风遥,又岂是大术师能阻挡的。
即使他们青梅竹马,但是承了公子的救命之恩,公子在苏娘子心目中的地位也十分的不同,他家公子便是这样狠辣的性子,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狠到可以舍命。
“三哥,你怎么都不急?”
“急呀,急着收拾行囊回上京,上京有地龙,比这崤山舒服。”崔陵歌内心琢磨着,别院已经修整的差不多,公子此番回去也不用继续住在季国公府了。
“也不知道公子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季四说着耷拉着脑袋,有些垂头丧气。
“秘术师中有一门至高秘术,大梦百年,可以在垂死之际结梦疗伤,你们家世子怕不是用了这等秘术,等个百年也就苏醒了。”苏青木没好气的声音远远传来,这才是最气人的地方呢,难不成要他们家檀宝一直等着他?
季四闻言蹦起来,双眼发亮地叫道:“真的?三哥?”
崔陵歌点头,确实听公子提过有这门秘术,只是公子是怕长生的人,并未修炼过这门秘术,只是苏青木这么说,香约大监也不慌不忙的模样,公子应当是结梦疗伤了。
“那我们赶紧收拾收拾回上京吧,此番出门,也有大半年没回去了。”季四欢天喜地,完全没考虑过季寒执若真的百年才苏醒,也跟个活死人没区别了。
上京一别,归来时便入冬。
苏婳一行人抵达上京时,就见季国公府的马车远远地停靠在城门口,季芙扶着老太太等在城门口。
等马车临近了,季国公府老太太看着昏迷的长孙,老泪纵横,险些背过气去。
“当初你说要外出游历,我就猜到了今日,可我能怎么办,你从小就命苦,我只能顺着你的心意,只盼你能快活一日算一日……”老太太擦着泪哽咽着。
苏婳和季芙扶着老太太,劝慰了许久才上马车回府。
老太太这一番悲痛,加上日盼夜盼,上了马车身体便有些不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季芙直勾勾地盯着苏婳,见她如今模样长开了,明明是殊色倾城,偏又瞧着十分舒服,就连衣服都十分的朴素,跟年初离开时没什么两样,顿时拉近了一些距离。
“苏婳,你一走就是一年,上京发生了好多事情,真怕你回不来。堂哥的事情没吓到你吧?”季芙拉着苏婳,唏嘘地说道,堂哥那破筛子的身体终究是没有扛住,她还想着有一天婳婳能做她的嫂子呢。
季四来信说,堂哥身体虚弱,到了江南就病倒了,一路养病一路往上京赶,祖母日夜哭,险些哭瞎了眼睛,至于他们二房也十分的惶恐,生怕他母族怪罪,她阿爹阿娘便请了好些的名医,如今都候在府里呢,若是堂哥真的不行了,勉强能博个好名声吧。
苏婳冲着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术士是另一个世界,季国公府如今没有一个点亮心灯成为术士的,自然不太清楚九洲发生的大事,加上季寒执修行的是秘术,一路没有刻意显露,知道的就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