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他面色凝重,也不敢耽搁,便问:“可是你家娘子身子出了变故?我当时瞧着像是有喜,但你娘子身子底子差,脉象极虚,我也不敢确认,且就算真怀了,也极可能是空欢喜一场,便是滑了胎也正常。”
赵归听完,道:“您先看看诊单。”
郎中将诊单拿起来,瞅了一会儿后便放下,道:“这胎难保,一个不慎便要滑了胎,月份小时流了便流了,对身子损伤不大,若月份大了可极有一尸两命的风险,不建议冒险。”
赵归皱眉,神色冷沉,沉默片刻后道:“既如此烦您给开份滑胎药,再开些补身子的。”
郎中点头,提笔道:“成,我给你开两幅大补的药,滑了胎后便立即吃,过一日再吃一副,应当能不亏损了身子。”
赵归拿了药离开时,又被郎中叫住。
郎中见他一脸凶相,便有些不放心,叮嘱道:“孕妇脾气古怪,你须得忍让着些。”
赵归拎着药,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怪道小妇人今日总莫名生气。
孙诚正挥着铁锤给客人补菜刀,一转头见到赵归,便连忙笑着打招呼,然而他挂着笑脸连问候了两声,却都未得到回应。
等赵归钻进了一旁巷子,孙诚转头跟二子道:“老板瞧着心情不佳。”
二子刚从地窖爬出来,闻言疑惑地往外面看了看,道:“老板回了?”
赵归回了家,家里没有主人收拾,院子里到处都是鸡屎。
守家护院大概是没料到他忽然回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热情地狂奔过来,对着他的腿一顿狂蹭。
两只半大的狗崽子身上也脏得很,狗毛沾了不少泥巴和鸡屎。
赵归皱着眉踢开狗子,心中实在嫌弃的很。
但是他站在院子里沉思一阵,想着小妇人最是喜爱这些小畜生,每日都精心伺候着,如今一时半会回不了家,想来也是念着这些小畜生的。
等收拾好了东西,便从井里打了桶水上来,将两只狗子丢进去涮涮。
狗子像杀猪般惨叫着,似乎在凄厉地指责主人为什么忽然害它们,但它们不敢反抗强大的男主人。
等将狗身上的鸡屎泥巴涮干净后,赵归一松手,两只狗子便连滚带爬的跑开,哀怨的缩在墙角,对着赵归委屈的交换。
赵归眉头皱成疙瘩,看着两只刚涮干净又滚得一身泥的狗子,心想这狗欠教训。
但他现在着急赶回去,来不及教训它们,只能先忍忍,回头再说。
这般想着,赵归便抬脚转身毫不犹豫地朝鸡栅栏走去,他大手在栅栏里捞了捞,捞出一只正在正要下蛋的母鸡。
无论母鸡挣得如何厉害,他将鸡也丢在水桶里涮干净。
将鸡放下的时候,鸡翅膀沾了水挥不动,惨兮兮地用两只鸡爪狂奔而去。
三只小畜生挤在墙角,倒是一派的和谐情景。
很快三只小畜生又被抓住,丢到一个大竹筐里,封住上面的盖子防止它们逃跑,又将竹筐放到骡子车上。
锁好了门,对孙诚招呼了声,便架着骡子车朝玉河村赶去。
——
傍晚赵归才回来,他将骡子车上的物品都卸下,用新的干草铺了床,又在上面垫了一层薄被芯,这才到孔四嫂家将周梨花抱回去。
周梨花因得知有了身孕,心情极好,连带着看赵归都不觉得膈应了。
他要抱她,她也老老实实由着她抱,毕竟她对自己的身子如今也是极小心的。
她缩在赵归怀里,看着两只半大的狗崽子浑身湿毛贴在身上,绕着他们激动的跑着闹着,那尾巴摇的甚至都能瞧见残影。
看见保家护院,她心里是极欢喜的。
虽然是狗崽子,那也是她亲手喂大的,还有过一起对付摸家贼的经历,算是把它们当成半个孩子。
孔四嫂从屋里跟出来,看到两只半大的肥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狗是你家的?可真肥,过年杀了吃了可是一顿好肉。”
两只狗崽子有灵性似的,警惕的并肩对着孔四嫂,露出战意。
但它们夹紧的尾巴却漏了怯。
孔四嫂哎呦一声,笑着叹道:“你家这狗真灵性,放心吧我又不吃你们。”
转头对周梨花道:“我半年没吃肉了,还不能馋馋嘴。”
周梨花用袖子遮着脸笑了起来。
赵归瞧着小妇人的笑颜,阴郁的心情莫名便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