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拍了拍自己微软的膝盖,也后怕的揪揪自己的头发:“我也怕极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竟然敢问皇上!”
轿子在微微摇晃,繁星脱力一般,软软靠在素月的肩上。
“我当时就想着,男人一时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语是不能相信的。更何况,那是富有四海的皇帝呢。我就想知道,他会不会对小姐不好。幸好,皇上心里是有小姐的。”
素月拥着繁星,想到皇上的承诺,她脸上也忍不住浮现了一抹浅笑。
她们虽然是小姐的奴婢,可她们同小姐一块长大,情分十分深厚。繁星大胆问出的话,其实也是她想知道的。
赏赐的圣旨是与李明博他们一起到的,这旨意一到,安定侯府的大门也开了。
接了圣旨以后,何氏激动得直淌眼泪,连说要将圣旨和圣上赏赐的东西都拿去祠堂供起来,府中的管事丫头,也觉得主家颇得圣恩,于是都觉得脸上有光,欢腾无比。
素月与繁星被何氏细细问话,李明博却敷衍了几句,便不顾他人,独自己进了书房,然后将自己锁在了屋中。
他慢慢踱步到一旁的软榻上躺好,突然觉得身心俱疲。
李明博在皇宫里惊惧交加,来回时又吹了寒风,许多雪还飞撒在身上,浸湿了衣裳。
他躺着躺着,就感觉嗓子干哑,头晕乏力,四肢酸痛,甚至还十分困倦。
李明博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不过他额头和脸颊都在发红,若是有人来碰一碰他的皮肤,定能发现他的体温滚烫无比。
李明博烧得难受极了,甚至他脑子也如同一团浆糊一样黏黏糊糊,混混沌沌。
迷糊之间,他好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同虞袅大婚的那一日,可奇怪的是,这一次他竟然逃离了新婚之夜,将虞袅一个人独留在了新房之中。
李明博喜爱的是虞阮,一颗心也全在虞阮身上。
所以和虞袅成亲之后,每当虞阮来府中游玩,他都要费尽心思,使尽浑身解数来得到虞阮的青睐。
虞袅安分守己的呆在后院,渐渐的对他的事丝毫不再过问。她受府中的人看不起,被他母亲欺负,这些他一一看在眼中,却下意识忽略她困难的处境。
后来虞家败落,虞植因贪污而被流放。虞袅也因病身死,他终于如愿娶了纯善可爱,热情大方的虞阮。
那时虞阮有了他孩子,婚后他对虞阮也百依百顺,可是心里却也偶尔会想起早早身死的虞袅。
她性子是爱静的,有时她会坐在窗边默默读书,有时又姿态优雅的调香。
日子这般过了下去,直到李明博发现,虞阮并非如同他心里的那般善良纯真。
她不会像虞袅一样看书熏香,也不爱下棋弹琴,虞阮是真的将自己看上眼的男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仿佛这般,才能体现出她的本事,才能满足她的虚荣心。
后来他才明白,虞阮嫁他,只是因为虞家败落。她同李首辅二公子李东阳的婚约不得不取消了,更不巧的是她当时怀了孕。
直到一日,李明博同虞阮起了争执,这是他最屈辱的一日,因为虞阮怀的根本不是他的孩子,而是李东阳的野种!
躺在塌上的李明博脸上涨红,眉头紧紧的皱着,昏睡的身体也抽搐痉挛了起来。
他越发的想起虞袅的恬淡无欲,温柔解意来。
同时,李明博彻底的和虞阮撕开了脸皮,大吵大闹,就在同一天,皇帝清算了他家。
谋反之罪,侵占民间耕地的罪责,以及侯府中人替虞阮做下的许多恶事,一桩桩,一件件,简直罄竹难书。
李明博一家都被下了牢狱,他在秋后就要被问斩。
身陷囹圄时,一日一日的绝望之中,他脑海里想的却全是虞袅新婚之夜时,娇柔羞怯的看着他,轻声唤他的那一句“夫君”。
直到上了刑场,将要身死之际,李明博才猛然醒悟,他原来早已将虞袅放在了心里,只是他一直否认自己的情感,一直在心里强调自己喜欢的人是虞阮。
一滴滴眼泪从李明博紧闭的眼角处流了出来,渐渐沾湿了发鬓。
前来查看的何氏记得让人去找大夫。
虞阮也着急得得挤在虞袅身边,叹气道:“今日大雪纷飞,姐夫定然冷到了。”
虞袅坐在旁边,故意拿出帕子轻轻擦了擦李明博的眼泪,附和道:“说的是呢,想来侯爷是今日被冻到了,所以才发起高热来。老夫人不要太过担心,侯爷年轻力壮,很快就能痊愈了……”
她强忍不适,随意给他擦了几下,要收回手时,不想却被李明博灼热的大手,一下子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李明博猛然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虞袅,眼里全是失而复得的欣喜:“袅袅,你没事真的是苍天怜悯!”
虞袅:“……”
这位安定侯,多少有点病吧?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