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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安大人可认得它?”杀人诛心,慕秋特意将巴掌大的账册举起来,朝江安所在的方向晃动,生怕他看不清楚账册封皮。
江安看得清楚。
他看得实在是太清楚了。
所以那一瞬间,他丧失了所有争辩的力气,整个人瘫坐在了椅子上。
“看来江安大人认得,还很熟悉。”慕秋轻声说道,“这本账册,清楚记录了十年间,从大燕走私到北凉的私盐数目、交易时间、交易价格,以及每笔走私的负责人。”
此话一出,引发的效果几乎是爆炸性的。
原本寂静的衙门接连响起窃窃私语声。
刑部尚书不得不加重力度拍响惊堂木:“肃静!”
嘈杂声小了许多,但依旧无法阻止围观官员继续交头接耳。
刑部尚书也懒得管了,毕竟连他自己都还处于震惊状态:“慕姑娘,这本账册是从哪里来的?”
慕秋回道:“大人还记得大理寺的何寺丞说,简言之曾经在审问完北凉侍卫后,去西山找了卫如流吗?”
刑部尚书记性不差,下午时何寺丞刚露面做了人证,他当然记得:“你是想说,当时简言之去西山找卫如流,正是将这本账册给了卫如流?”
“不错。”慕秋肯定了刑部尚书的推测,“这本账册是简言之从北凉侍卫那飞翮那里找到的,而那飞翮是从沮浚那里偷来的。”
刑部尚书看向简言之。
简言之附和慕秋的说法:“事情确实如慕姑娘所言。那飞翮如今还被关在大理寺牢房里,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随时去提审那飞翮。”
“那沮浚又是从何处得到这本账册的?”在端王的示意下,刑部右侍郎顶着刑部尚书不善的目光,硬着头皮问道。
卫如流回道:“前年沮浚从江安手里买走过大批私盐,他能接触并偷走账册并不奇怪。”
刑部右侍郎站起身,想去拿慕秋手里的账本,刑部尚书抬手挥退了刑部右侍郎,他咽了咽口水,亲自走到慕秋身边,小心翼翼接过那本并不算厚的账册。
“大人,做这本账册的人为了保密,每笔账目都记得比较凌乱,我这有已经梳理好的账本可供大人翻阅。”慕秋适时将另一本整理过的账本也交给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翻开账册第一页,看清第一笔交易的时间,心情五味杂陈。
“本官记得,北凉那边没有大型盐场,所以北凉一直很缺盐用。以前为了供应足够的盐,北凉每年都会从大燕买盐……”
“但从十年前开始,北凉似乎是找到了供应盐的办法,再也没有向大燕买过一斗盐……”
刑部尚书抬起头,看向角落里的户部尚书,声音苦涩:“你可记得具体是在哪一年哪一月?”
户部尚书懵了半晌:“……若没记错的话,是建元三十八年五月。”
这个时间点听着有些耳熟啊。
不少官员都这么想着。
很快,有反应过来的人狠狠一拍大腿。
可不是耳熟吗。
建元三十八年五月,正是扬州私盐运往全国各地的时间点。
“就在建元三十八年五月,北凉从江安手里——”刑部尚书撕开了老好人的面具,狠狠怒视江安,“以极低的价格购买了五百石的盐!”
“有了价格如此低廉的扬州私盐买,北凉人又怎么可能来买价格昂贵的官盐!?”
原本还有些顾忌着端王,但现在,刑部尚书连端王的面子都不给了,他冷声道:“来人,把江安给本官拿下!”
几个衙役迅速上前制服江安。
江安身为端王的幕僚,就坐在端王的身后,衙役过来制服江安,江安挣扎时,不慎将端王面前的茶盏撞翻。
已经放凉的浅红色茶水蔓得到处都是。
端王起身,拍拍被茶水溅湿的衣摆,目光看向江时,带着些询问。
江时皱着眉头,心情已不复最初的平静。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江安基本是保不住了,就连他和端王都有可能会受到牵连。
江时用了极短的时间分析清楚利弊,轻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端王用帕子擦了擦手,重新坐回椅子。
江安眼里的光熄灭,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已经成为了一枚弃子。他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任由刑部衙役像拖死狗般,将他拖到大堂中央,趴跪在卫如流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