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令人焦躁,刑部尚书坐立难安,频频向建元帝看去,但沮浚留下的信很厚,哪怕建元帝一目十行,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看完。
端王比刑部尚书还要坐立难安,但越是这种情况,越不宜自乱阵脚,他只好端起茶杯,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
在端王喝完第五杯茶水时,建元帝终于放下了书信。
“继续查。”建元帝吩咐刑部尚书。
“臣遵命。”
刑部尚书抱拳应声,放下双手时,一阵夜风恰好穿堂而入,吹在刚出过冷汗的刑部尚书身上,激得他狠狠打了个冷颤。
闭上眼睛深呼吸,平复好心情后,刑部尚书握着惊堂木一拍:“沮浚留下的信,本官都看完了。江安,本官问你,十年前山海关一战后,你为何会出现在山海关!”
衙役适时上前,将江安摁在地上,下巴抵住粗粝的地面。
江安勉强抬起眼,吃力仰视刑部尚书,又缓缓将目光移到面无表情的江时身上,没有应声。
这些年里,为了家族,他听从叔父的安排,没有出仕做官,而是待在端王身边鞍前马后。
如今一出事,却被弃车保帅。
要说没有丝毫怨恨,那是不可能的,他睚眦必报,从来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但江安分得清楚形势,他要是闭嘴不语,还有一线生机。
端王和江时熬过这次危机,腾得出手后,有可能会设法救他。
要是开口把这些年做的事情抖出来,他才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毕竟他做的每件事,都是足以株连九族的重罪!
简言之提议:“既然问不出什么,直接杀了吧。”
卫如流淡淡道:“太便宜他了。”
简言之阴侧侧道:“说得也是,这样的人死不足惜,让他生不如死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慕秋搭腔:“刑狱司最擅长的,就是让一个人生不如死。”
江安扫了慕秋一眼,眼里的杀意几乎流淌而出。
“若是刑部审不出来,就把这个犯人交给我们刑狱司吧。”卫如流察觉到这抹杀意,冷笑出声,朝衙役示意。
衙役扯着江安的发冠,摁住他的头,朝地面狠狠砸去。
接连几次下来,江安口鼻处溢出黑色污血,血顺着他的下颚蔓延开,在肩颈晕染一片,而他的意识也在震荡中趋于涣散。
刑部尚书再次喝问:“江安,山海关一战后,你为何会出现在山海关!”
江安咳了一声,咳出一口瘀血,他艰声道:“我……我当时是运粮使,负责为虎贲军运输粮草,会出现在前线不足为奇。”
刑部尚书紧紧盯着江安:“运粮使最多止步于平城,但沮浚在信上说,他是在山海关见到了你。你当时撑着伞,孤身一人出现在那里,目的应该不单纯吧。”
江安不语,他紧紧皱着眉头,忍着脑海里一阵接着一阵的疼痛。
“那本官换个问题。”刑部尚书道,“你任虎贲军运粮使期间,做过什么事情?”
江安说:“还能做什么,我做的,自然都是些分内之事,这也值得说吗。”
刑部尚书冷声道:“做分内之事能让北凉拿捏住了你的把柄?”
江安闭上双眼:“大人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既然已经给我定了罪,我现在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随后,无论刑部尚书再问什么话,江安都没有再开口。
从江安这里找不到突破口,刑部尚书无奈,挥手命人将江安带下去。
“端王殿下。”江安一走,卫如流再次将矛头转向端王,“江安被任命为虎贲军运粮使一事,你可清楚?”
那时江安已经是他的幕僚,端王当然不可能否认这件事:“清楚。”
卫如流再问:“是端王殿下把他安排进虎贲军的吗?”
端王:“……”
卫如流唇角轻轻一提:“殿下答不上来?”
“是我把他安排进去的。”江时主动开口,为端王解围。
面对着众人的注视,江时道:“当时北凉举十万大军入侵大燕边境,容国公临危受命,领虎贲军赶赴前线。江安听说这个消息后找到我,说是想进虎贲军历练,托我为他谋一份运粮使的差事。”
“江安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的能力我心中有数,任运粮使绰绰有余。既然他求到了我面前,我便顺手帮了他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