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等着天子雷霆一怒,调动城中守备军甚至是羽林军来追查凶案时——
又有一个消息传出来,街头巷尾口口相告。
菜市口,卖菜的小伙子惊道:“你们听说了吗,血洗刑狱司的歹徒居然是现任刑狱司少卿!”
旁边卖鱼的老伯耷拉着眼皮,闻言晃了晃头打起精神,奇道:“你是说楚河血洗了刑狱司?”
不用卖菜小伙帮忙解答,路过买鱼的客人回道:“老伯,现在这个时辰,楚河的尸体怕是都凉透了,他现在啊,已经是前任刑狱司少卿了。”
卖鱼老伯咦了声,却也不算很惊讶:“又变天了。”
他在这里卖了五十年的鱼,至少听说过超过十位刑狱司少卿的死讯,早就见怪不怪喽。
卖鱼老伯摇头道:“要我说啊,当官是一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有些出身富贵的贵人,还未必有我一个卖鱼翁过得轻松自在。”
买鱼的客人嘲笑道:“老伯,那些贵人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东西,可能比你卖一辈子鱼赚的都多。”
卖鱼老伯反驳:“去去去,你这个年轻人知道什么啊。要说富贵权势,谁能比得过当年的张家和容家,现在呢,张家和容家门口的蜘蛛网大得能把你给兜住。”
聊了几句,卖鱼老伯发现话题扯远了,忙自己给扯了回来:“他是怎么血洗刑狱司的啊?”
“好像是……一个人闯进去,杀完人后,又一个人走出来了。”
“……”所有人镇住。半晌,有人讪笑道:“都杀光了?”
“好像没有,杀了……七十九个人吧,刑狱司近三分之一的人手都被屠了个干净。”
“这……这现任刑狱司少卿叫什么名字啊?”杀性未免也太大了些。
“好像是叫……卫如流。”
不仅是普通老百姓,高门贵族的人也都在讨论卫如流这个人。
同朝为官的一些官员更是对卫如流忌惮万分。
然而,卫如流就像是凭空出现在帝都的。
众人讨论半天,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外,连他到底是哪的人都不知道。
唯一能得出的共识就是,卫如流踩着楚河及其手下七十八名亲信的尸骨上位,他怕是比楚河还要狠辣,还要嗜杀危险!
等慕秋泡好澡出来后,在明镜院里伺候的下人们也都听说了这些传闻。
慕秋倚在软榻上,白霜坐在她身侧,用白布为她沥干湿漉漉的头发。
另一个叫月吟的婢女站在慕秋斜前方,正在绘声绘色复述着从外面打听来的各色传闻。
慕秋清楚这件事的大致内情,只是把这些传闻当乐子来听。
这些传闻简直一个比一个夸张,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就差说卫如流是个专门挖人心的妖怪了。
话本都没它精彩。
反正慕秋是听得津津有味的。
“这个叫卫如流的真喜欢饮人心头血?”白霜问道,“这东西有什么好喝的?”
月吟想了想:“像这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般都有自己的怪癖。”
慕秋忍笑。
这些传闻里并未出现过慕秋的身影。
不过想想也不意外,知道慕秋进去过刑狱司的,除了卫如流外,其他全都是大理寺的人。
要堵住悠悠之口难,但在一个大理寺,众人不会连这点儿分寸都没有。
慕秋不想让慕大夫人再担心自己,在她的请求下,慕大老爷答应不会透露口风给慕大夫人,又强调道:“但若是你大伯母自己猜到了,那可不管大伯父的事。”
摆在床尾的铜制香炉里燃着檀香。烟雾袅绕而上,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这种香料闻起来甜腻却不媚俗,余韵悠长,有宁心静神的功效在。慕秋一手撑着头,听着白霜和月落说话,嗅着檀香的味道,渐渐地,困意涌了上来。
白霜朝月落使了个眼色,两人放轻说话时的声音和动作。
待慕秋睡着后,两人轻手轻脚出了屋子。
再醒过来,时近黄昏。
慕秋愣愣走下床,险些一头栽倒在地,被白霜慌忙扶住时,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头重脚轻的。
——她染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