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云淡风轻站在案桌前,用帕子按了按手背不小心沾染上的水珠,抬眸看见来人,哂笑了声,声音慵懒,“裴琅找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了?”
盛皎月总不能说裴将军说要喝她的洗脚水……
她站在那儿安安静静的不说话。
不想答的问,总能糊弄过去。
她这会儿有点难受,想洗个脸,擦擦脖颈间细腻的冷汗,浑身都感觉黏糊糊,不大舒服。
她正愁怎么说出口,卫璟已经走近她跟前,“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盛皎月抬起眼皮,恰好撞入男人晦暗的眼眸里,心跳又莫名跳的剧烈几分,心脏扑通通,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感几乎要吞没了她。
她慌里慌张躲开他的眼神,板着脸说:“去走了两圈。”
卫璟低眸,神色专注,用一方干干净净的帕子帮她擦拭脸上的汗,他忽然低声道:“我知道裴琅说了什么。”
盛皎月:“……”
卫璟轻轻笑了声,他笑起来比不笑要好看,眉目温和,清冽漂亮,就像一盏名贵清透的琉璃灯。
她有瞬间的晃神,迷迷糊糊的脑袋记着方才这抹浅笑。
卫璟捏着她的下巴,说话时的气息拂过她的皮肤,挠人发痒,男人幼稚道:“洗脚水他都没得喝。”
他观察的很细心,少女身上的衣裙几乎贴着她婀娜的身段,他敛了笑:“里头的衣裳是不是湿了?”
盛皎月声如蚊鸣,嗯了声。
卫璟让人烧了热水,盛皎月洗漱后换了套水红色留仙裙,腰肢被勒得纤细,胸脯微微鼓起来,饱满柔软,细腻雪白。
她有根带子系错了都未曾发现,卫璟对她招了招手,她面露茫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款步靠近他两步。
男人低眉顺眸,耐心十足帮她解开系错的衣带,依次重新系好,帮她拢紧衣襟。
盛皎月好似习惯被他伺候着穿衣裳,她自己是不大动手干活的。
卫璟将她打扮的干净漂亮,心灵手巧的帝王用一根玉簪将她铺在后背的乌发盘了起来,挽了个颇为好看的发髻。
盛皎月瞥见男人掌心里的疤痕,抿了抿唇问道:“殿下,您的手受伤了吗?”
卫璟语气平淡如寻常:“没有。”
他解释道:“以前的伤。”
盛皎月不记得以前有在他的掌心,看见过这么许多小块的疤痕。
卫璟撒了谎,手掌里的确是新伤,没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
玉簪是他闲来无事给她做的,手生难免就会受伤。
卫璟低声吩咐道:“簪子收好。”
他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价值不菲,玉料难寻。”
卫璟这句话是骗她的,怕她不肯好好收下。回家后随手乱扔,就像他从前送她的那些小玩意,在他面前乖乖答应的好好,回了家就变脸让人偷偷扔掉。
盛皎月噢了两声。
有句话裴琅是没有说错的,卫璟喜欢什么人,就想要全部掌控住。
被容纳在他羽翼里的人,就是属于他的。
卫璟霸道,也不全是因为他是皇帝。
而是他从小到大就没有真正得到过什么东西,父皇的疼爱全部都给了他的七弟,对他这个嫡长子,反而当成眼中钉。
母后待他,也不像母亲对待儿子。
他的母后对他很客气,并不愿意和他交心,也从不过问他想要什么。
卫璟认认真真的读书,乖乖当着明仪受礼的东宫太子。万般克制,从不逾矩。
大概是因为如此,他几乎没什么想要的人。
唯有她,处处合他的心意,叫他爱不释手。
因而他确实,情难自控了些许。
卫璟时常想起他做的那些梦,少女抗拒的眼神,含着眼泪的神情,冒出来便折磨着他的精神。
这些日子,笼统的画面竟然逐渐清晰。
不曾看见的细节,铺陈在他的眼前。
卫璟凝神,脸色微变,他仿佛已经找到了她的心结,他垂眸看向面前气色红润的少女,男人喉结滚动,压着嗓子里沙哑的声线,“我不会把你困死深宫,你不用再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