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萦越说语气越急,看着陈颐的神色也愈发冷淡。
“我方才从你那石室出去,你让我在两条岔路上做选择,却故意将那道出路堵死,而后在这里等我。陈颐,你是想看我求你吗?”
说到最后,她的声线有些不稳。
陈颐望向她,万丈高崖悬壁,满目尽是重岩叠嶂,衬得她看上去单薄而柔弱,只眸中好似能燃起火,满是执拗地看着他,等他的回答。
陈颐缓缓移开目光,淡声道:
“我心里确是希望你能直接来这里的。”
“当日在苍云山的藏书阁,我也是不想你看到那册医经的,可最后也还是将知道的尽数说给你,我当时说让你回去再看一遍,私心实则也是想着若你我有今日,你也不要否定我当时待你的心意。”
“便是如眼下,你若是想在我这探知什么,这羡山之下十五层地宫,你尽可随意出入,我不会拦你。”
陈颐说到这里,缓步朝桑萦走近。
“但是萦萦,在你我将事情说清楚之前,我不会让你走。”
他的语气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桑萦后退一步,防备地看着他道:
“那现下说清楚了吗?”
陈颐没答她的发问,只继续道:
“将出路封死,还让你选,也不是想看你如何求我,我知道你不会,且我也没有那样的好兴致。”
“可是萦萦,你没直接来这里,我心里真的很难过。”
“你不是怀疑我囚禁你的师父,暗地里筹谋着杀人灭门吗?为什么要选择那条出路,而不是再深入探查一番呢?”
他语气柔和,神情也是柔软的,字字句句说得都像是撩拨人的情话,但在眼下这不合时宜的地方,听得桑萦格外不自在。
但她仍是对上他那双深沉的眼,轻声讽他道:
“探查?探查什么,探查你亲自授意好,安排给我看的所谓线索吗?”
陈颐垂眸笑了笑,复又望向她,“萦萦,你心里是不是还觉着,我有可能会让人对你下杀手,所以选择先行离开?”
他看上去似是随意一问,可他盯着她的目光强势而不容她回避,便是桑萦猜度不出他此刻的想法,却也看出他对这个问题的在意。
她终是摇摇头,“我没有这样想。”
“陈颐,就这样吧,你让我走吧。”她软了语气对他道。
陈颐敛眸,方才莫名摄人的气势渐渐散了,他看上去似是有些疲惫。
片刻后,他朝她走过来。
以一副不容拒绝的神色,伸手牵握她的腕。
桑萦下意识便要挣,可一瞬间好像动不了一般,看他握住自己的手腕,他掌心冰冷温度隔着衣衫透进,而后她被他牵着,跟着他朝山洞里走去。
直到走在那些单向却能改变方向的石道里,桑萦都没回转过神。
她体内的三种内力,归一剑、天命剑、太古承天决,在陈颐手伸过来的时候竟然尽数被压制下,一直到此刻都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在体内运转。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身侧的他。
他默不作声地走,神色看上去认真又凝重,眸光微微有些散,好像是在思索什么棘手的难题。
目光流转间,陈颐对上她的视线,缓缓一笑。
“想问什么便问吧。”
“陈颐,你会武功,对吗?”她的声音显得有几分恍惚。
想到此前他几次无声无息走到她身后时的情景,也只有这个解释能说得通了。
只怪她太过笃信他不会武。
如今想来,他却也从未亲口说过他不会武,只江湖中都说,皇室不修武学,她便也从未对此有过怀疑。
陈颐漫不经心点点头。
“我若是不会武,大抵也活不到今日。”
他似是想到什么,侧目又看她一眼,问道:
“我若是当真活不到今日,你心里会觉得畅快吗?我活不下来,想来也不会遇到你了。”
他像是随意问起,也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微微笑着淡声道:
“你还是别答了,我不想听。”
桑萦内息因为他的缘故根本运转不起来,只能任他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