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月见劝不动,叹了口气,往后山去了。
桑萦望着师姐的背影,垂眸盯着地面。
师父离山许久未归,如今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无端乱人心神。
她想要下山去寻师父。
但宗门早有规定,只有宗门比试中取得三甲的弟子,才有下山历练的资格,多少年的规矩了,还从未有过通融。
桑萦今年刚过十四生辰,连参加考评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下山了。
“桑萦师妹平日里鲜少来一趟听云峰,怎么今日来了,反倒在这跪着?”
一道略刺耳的女声响起,说话之人走到桑萦身前站定。
说话的少女在桑萦面前站定,阵阵香风拂过。
天归剑宗上下,惯用香薰的也就眼前这位琴歌师姐了。
她与自己不对付,又素来喜欢在口舌上争高低,她说的话,桑萦只作未闻。
只是琴歌也不知是哪来的火气,见桑萦无动于衷,反手一掌便要打下来。
桑萦侧身避开掌风,琴歌冷笑一声,“怎么,平日里有小师叔护你,如今师叔生死未卜,你竟怕得连剑都不会拿了?”
“我不如师姐,师姐见多识广,剑锋掌势却喜欢朝着同门打,师父向来教导我,同门间要互相爱重,我听师父的。”桑萦笑笑,淡声说道。
琴歌被她这话噎到,抽出腰中佩剑,便要动手。
“住手!”略带冷清的女声喝止。
先前去朝后山去的大世界江挽月走到二人近前,望向桑萦道:
“桑萦师妹,跟我来吧。”
桑萦知道,师姐又去后山为自己传了话,她握住师姐扶过来的手,起身站定。
“谢谢师姐。”
江挽月点点头,转头看向琴歌说道。
“琴歌师妹,这一趟下山辛苦了,本应让你先回去休息的,只是师父方才听了山下的传话,要你也并一同去回话,劳师妹一同去后山。”
江挽月是年轻一辈中除了大师兄以外最能服众的首席弟子,她说的话,便是琴歌也只能遵从。
她瞥了眼桑萦,收了剑,不大情愿地说道:“是,师姐。”
通武堂后山的听云峰顶,是寒铁制成的铁索道,索道另一端通向绝云顶。
绝云顶上,百年苍松的树根齐根而断,断面平整,上呈棋局,两侧石凳上一边坐着一人。
一位是正是如今天归剑宗的掌门徐怀义。
另一位多半便是方才江挽月口中的客人。
山间凛风吹得这位清俊公子衣袂飘飘,随侍在其身后的几位侍女皆是一等一的好容貌。
他执黑子,沉吟地望着苍松老根之上的棋局,半晌后将手中棋子放下,起身礼道:“前辈棋艺精湛,天归剑宗果真名不虚传。”
华鬓长须的老者淡淡一笑,对着那公子道:
“殿下尚如此年轻,棋艺比起我天归剑宗的小子们已是出众太多,他们那些孩子都不爱这些琴棋书画的。老夫犹记得,当年陛下还是东宫太子时,棋招也甚是凌厉,实属难得。”
“让前辈见笑了,晚辈棋艺实是难拿出手,更遑论与父皇相比了,待此行回去之后,若是得空了,定要多向父皇和诸位太傅学习讨教,盼日后能有些进益了,再来请前辈指点。”
那公子说到这,他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犹豫难言,似是在心里很有一番纠结,而后继续说道:
“只是晚辈听闻贵派近来似是遇到些麻烦,心中也实在是挂念,落子时也静不下心。晚辈定力不够,不能如前辈这般面不改色,倒让前辈见笑了。”
听得这番话,桑萦暗暗打量这位一身清雅的年轻公子。
这人说话意有所指,话里话外说得都不大顺耳。
她目光轻飘飘从他面上掠过。
四目相对,他轻笑了声,如是问道。
“这几位是?”
“是门中的几位弟子,山野之人,没规矩惯了,许是冒犯殿下了。”
徐怀义微侧过身,看向过来,“琴歌、桑萦,过来见过当朝东宫太子。”
“见过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在下陈颐,表字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