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与我何干,萦萦会来救我吗?”陈颐眸光灼灼地看着她问道。
“殿下福缘深厚,不会落到那般险境的。”桑萦避开他的视线,轻声道。
没能得到桑萦肯定的回答,陈颐似是有些失落。
“殿下为何告诉我这些?”桑萦问道。
不是要交换才肯告诉她的吗?
“你不愿那便算了,这些又不是什么机密,花些时间总能了解到的,何必再让你私下里去涉险,说了也好让你心里有些防备,总没坏处。”他淡淡道。
桑萦沉默下来。
他竟是为自己考虑的。
“殿下有容人之心。”她话说得有些干涩。
“我不是容人之心。”陈颐深深瞧她一眼,“萦萦方才多半想的是,旁人如何与你无干,所以与我交换消息没必要,于我也是,这容人之心,也要分容谁,能容到什么地步。”
这话暗示颇丰,她心跳地飞快,脚下速度也加快许多。
进了山庄西门,回到了住处,陈颐止了步伐,静静瞧着她,也不吭声。
“……殿下早些休息。”
说罢,她逃一般进了园子后院,陈颐在她身后低声笑着,她更觉着心绪纷乱难言。
桑萦回了房间,缓了缓心思。
她这阵子早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来。
陈颐这人近来对她影响实是大了些。
每每她一见他,便不自觉被他吸引住目光,他行止皆极为好看,人虽是温和,却总让人觉着疏远。
她瞧不清他的心思,自己却被他看得清楚。
这些日子,陈颐总是轻而易举勾起她的心绪变化,每次与他在一处,她总是提心吊胆的。
待过几日出了山庄,往后天高水远,再没几次见面的机会,她便不必这般紧张了。
*
浣溪山庄寿宴当日,山庄内热闹非凡。
陈颐和陆庭深一左一右,坐在正院大堂的首位,桑萦随在陈颐身后,屋中的位置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几位老者论起来,甚至与她师爷是同辈。
桑萦借着视野之便,打量着今日的每一张脸。
都是些会演的。
前几日陈颐告诉她,这些人眼下在山庄内皆中了慢性的毒,内力迟滞,武艺尽失,她后来夜间沿着房顶,一间间看过去,确是不假。
有的甚至咒骂着陆庭深,言辞不堪入耳,可瞧当下,仍是眉开眼笑地恭维应承。
一旁陆庭深瞧了桑萦一眼,靠近陈颐的方向,笑着打趣道:“太子殿下实是好兴致。”
陈颐不动声色,“陆庄主此言从何说起啊?”
“殿下未免太不坦诚,陆某又不是不通情理,殿下若是有心仪的美人,想要带在身边,尽管带来便是,陆某一并好好招待,何苦扮做侍女,既委屈了人家,又寒了陆某的一片心意。”
陆庭深话音沉而冷,遣词造句是客客气气,可听到耳朵里不是那么回事儿。
陈颐眉目流转,他今日穿了身白衣,更显他清逸风姿,这会眸中似是含情地掠过桑萦,只这一眼,桑萦面上便生了热意。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庄主。”陈颐坦坦荡荡说罢,他转向桑萦,“萦萦,来。”
桑萦知道眼下陆庭深只怕是误会了,可比起认为她以假身份进庄有旁的图谋,那还不如将错就错,让他认为陈颐对她有意。
她做出一副羞涩的模样,从他身后站到他身旁,一一行礼。
“殿下,陆庄主。”
“哎,起来起来,我们小殿下在浣溪镇的香膏铺子里为你一掷千金,若是受了你这礼数,殿下非要记恨我不可。”
陆庭深说话时面上带着笑意,眼底却是一派打量,口中犹自奉承着。
“当日见姑娘时便觉着眼熟,我听说,殿下与姑娘是同行来得浣水镇,这殿下是收了请帖的,姑娘这是为何而来的?”
桑萦正要施礼回话,陆庭深手一摆,“闲聊罢了,姑娘不必多礼,来人,在殿下旁边加一张小案。”
他话音一落,立时有人下去安排,没多大会儿便准备好,她在陈颐身边坐下,这小桌拼在陈颐案边,她坐下之后,挨着陈颐极近,隐约能闻到他身上清淡的兰香。
“谢庄主,我是随殿下来的,”桑萦声音轻细,坐在陈颐身边,怯懦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