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萦压了压心底的焦急情绪。
师父失踪月余,半点音讯都没有,想是有人趁人之危,困住了师父,但多半没有生命危险,如今来看,八成也是魔教的手笔。
魔教中人近来频繁现世,死于魔教标志性的卿心之毒的人,已不下百人,药王谷褚谷主提到,师父似是也中了卿心之毒,这便对上了。
这事急不得。
她定了定神,握紧的手微松。
“陆庄主方才说,破云剑林前辈如今在魔教手中,可是真的?”陈颐就着方才虚揽着桑萦的姿势,出言问道。
陆庭深对旁人颇有几分居高临下,但对上陈颐,倒还真有些笑模样。
“多半是真的,林惊风与魔教中人交过手,似是也中了毒,后来与我儿交手后遁走,便不见了踪迹,犬子后去核查,在林惊风最后失踪的林间,也有魔教的踪迹。”
魔教善于隐匿行踪,世人近两年听闻魔教的事迹,多是哪门哪户死了人,还从未有人能追踪到魔教中人行踪的。
这陆庭深竟说他儿子发现了魔教的行踪,而且还打败了破云剑,若不是陆庭深大言不惭在这空口吹嘘,只怕这位破云剑便是不死,也是重伤之躯,凶多吉少。
不过倘若陆庭深这儿子当真有这般能耐,如今的浣溪山庄声势也不算小,追随趋附也不算辱没自家的名头了。
何况眼下武功又使不出来,半条命都捏在人家手里,哪有自己选择的份呢?
思及至此,在场这些人便心思活络起来,有的人面露沉吟,拿起陆庭深让人送上的玉牌打量。
陆庭深满意一笑,他稍顿片刻,复又说道:“今日成盟之后,登记造册,逢年节皆有相送,持山庄玉牌者,若魔教敢来造次,山庄定会相护。”
话已经说得这般直白,桑萦知道今日这同盟多半是成了,她悄眼打量陈颐,见他仍是那副含笑模样,心里也忍不住思量。
这个同盟断没有将皇室圈拢进来的道理,这些人受陆庭深胁迫,但陈颐的人却并未中这散功的毒,许是觉着陈颐没有功夫不足为虑,又或者陆庭深有些别的安排,今日这番言辞并没有什么涉及皇室的言论。
但这同盟,总归对皇家谈不上有利,陈颐这会老神在在的,若非是有后手,便是瞧不上这个同盟的战力。
桑萦想了想,低声道:“殿下当真坐视不理?”
陈颐单手虚揽在她后背,另一手把玩着紫檀木珠串,闻言笑笑,“他这同盟,无非是为了针对天归剑宗,与我有何相干呢?”
他面上带着了然的笑意,似是看穿了桑萦心里的想法,继续说道:“天归剑宗的名门之后,也想使借刀杀人这种不甚正大光明的计策了?”
“如殿下这般光风霁月的人,尚且没法做到事事周全,何况是我一个孤女呢?”桑萦轻声道。
“萦萦对我评价倒是很高,可惜——”陈颐面露憾色,一副叹息模样。
“可惜晏清实在是谈不上什么光风霁月。”
桑萦一怔。
这位东宫太子,其实江湖上略有薄名,但并不是有多高强的武艺,而是他长得太好,姿度实在出色,素来提及他,都会给他冠上这类好听的名头。
但他这句话,似是有什么深意,待桑萦探究般地投去打量的目光,他却已经正色望向陆庭深那边。
陆庭深派人将入了同盟的人,挨个登记,登记之后,陆庭深亲自斟酒一一相敬。
桑萦离得近,听了几耳朵,才知这些人里,除了江天十七盟,还有六山十岭的人。
这些个小门户,和五岳剑一样,交往紧密,武功路数相近,整合到一起也算是不小的一股势力了。
陆庭深有意邀请这些人收编,若是顺利,日后只怕东南地区要以浣溪山庄为尊了。
蓦地,陈颐轻轻在她背上拍了一下,她下意识瞧去,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陆庭深给那位江天十七盟的少盟主敬酒。
那杯酒下肚,这位王姓少盟主气色肉眼可见的好起来,浑身气势渐起。
这酒……
许是那散功之毒的解药。
桑萦望向陈颐,他淡笑着瞧她一眼,却也不言语,桑萦心里有数,继续看过去。
这位王少盟主许是觉着武艺回来了,心里有了些底气,瞧着陆庭深的神情越发不好。
陆庭深如同未觉,“令尊在江北近些日子想是辛苦,却不知江天十七水道,三十六门如今还剩多少?”
“不劳陆庄主费心了,我们江天弟兄好着呢。”
王姓少盟主终是没做什么,只恨恨道了句,便朝着陈颐走过来。
“江天十七盟少盟主王游,见过当朝太子。”
“东部结盟,太子殿下如此安然,沉迷美色,倒令王某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