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翼最后带着枝枝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林氏和枝枝娘曾经待过的那家成衣铺子,是在一个稍微僻静些的巷子里,但因为是多年经营的老铺子了,倒也没有门可罗雀。
“二位客官,要看些什么?”掌柜的是个胖胖的妇人,很热情地过来招呼两人。
枝枝从进门开始就直愣愣地打量着店中的布置,回忆着她娘和林姨给她讲过的往事,想在这里找出些熟悉之感,对于掌柜妇人的话似乎没有听见。
谢翼看了看她的神色,回头跟掌柜道:“我们随便看看,您忙就是。”
这妇人见两人虽生得样貌不凡,但身上所穿也不过是最普通的衣料,便扭了扭转身去了。
这间铺子不算小,柜台上摆满了各色花样的布料,墙上挂着的也是当季最时兴的款式,铺子后面有间院子,门帘遮着,枝枝一时看不见里头。
不过她知道,这家铺子的绣娘,多在后院,客人若是在前面挑好了衣料,便可以直接进后院找绣娘量尺寸裁衣裳,枝枝娘和林姨曾经就是这里的绣娘,两人当时也是在这里结识的。
谢翼见枝枝看得入迷,手在柜台上敲了敲,状若不经意道:“若是有喜欢的,也挑一些回去。”
这段日子她忙着照顾林氏,自己也瘦了一圈,本就清瘦的身子,这下更没几块肉了。
枝枝从谢翼的话中回过了神,看着满铺的衣料,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你不用担心银子,”谢翼微垂着眼眸,语气懒懒的,“咱们家虽然现在不如从前了,但这点小钱你哥哥我还是有的。”
枝枝笑了笑,她也不想让哥哥为难,偏头看了看巷子口举着草靶子卖糖葫芦的大爷,跟谢翼笑着:“哥哥,我不要衣裳,我想吃糖葫芦。”
“这还不简单。”谢翼当即带她去巷子口买了一根,枝枝心满意足地拿到了手里。
成衣店里的一块料子少说也要好几钱银子,而这一根糖葫芦才两文钱,枝枝不想让哥哥不高兴,只说要糖葫芦就够了。
枝枝母亲曾经在世的时候,有时候去镇上回来,也会给女儿带一根糖葫芦,枝枝咬起来脆甜脆甜的,很有往昔的回忆。
枝枝咬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哥哥,待你考上秀才,你便在晋江书院念书,我就到这家成衣铺子里做绣活。”
“嗤。”谢翼不由轻笑,扯了扯嘴角:“你就这点出息?”
“我觉着挺好的。”枝枝傻乐,她是个没什么理想抱负的姑娘,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已经是很舒心了。
谢翼闻言没好气地摇摇头,嘟囔句:“傻样儿!”
第十五章 脑子进水
流光容易把人抛,春去夏来,秋收冬藏,转眼几度岁月匆匆而过,谢翼院考的日子也行之将至。
枝枝这两年长大不少,因着家里林氏腿脚不便,谢翼又专心读书,枝枝俨然成了家中最得力的人。
眼下谢翼院考将至,这事成了家中最为紧要之事,林氏忧虑着儿子的前程,枝枝也忙着为哥哥的考试做准备。
在这之前,谢翼已经通过了县试和府试,这两场考试只是预备性的热身,而这次院试才是最终决定考生命运的临门一脚,枝枝也变得尤为紧张。
她没有经历过院考,也不知道这考试是什么样子的,要准备些什么,谢翼正在安心备考,枝枝不好去问他,便特意去向村里一个考过多年的老秀才打听了个详尽。
没成想,原本是为了图放心,打听回来后却变成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枝枝差点没把谢翼给圈禁起来了。
谢翼要喝热茶,枝枝不让他动手,亲自给他倒茶。
谢翼要更衣,枝枝亲手给他准备了崭新厚实的衣裳。
谢翼要帮着烧火做饭,枝枝让他趁早歇着别忙活。
虽然这么享受着是挺舒服,可谢翼还是无语,挑眉道:“我不过就是考个秀才,至于这么紧张兮兮的?”
“哥哥,你第一次考试你不懂。”枝枝语重心长道:“我去跟咱们村那个袁秀才打听过了,说得可吓人了,说是有人考前烧开水烫了手导致没法考试的,也有吃了块瓜就坏了好几天肚子没法考试的,还有赶考路上摔了个跟头连考场都没赶到的……哥哥你这两天可得小心点。”
谢翼听得连连皱眉:“那老袁头给你荼毒不少啊,你听两句就觉着我能那么倒霉?”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枝枝吐了吐舌,而后又严肃道:“哥哥,你这两天就在家看书休息吧,也别出去了,不然又生什么意外。”
谢翼轻嗤一声,懒得和这疑神疑鬼的小丫头理论,他要是想出去,她还能拦得住他?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丫头这么紧张他的样子,倒是让他挺受用的。
*
下午蒋亭欢来谢家的时候,枝枝已经在家里等候她多时了。
一见到她来,枝枝就连忙迎上去:“怎么样怎么样,都买来了吗?”
蒋亭欢“嗯”了声,把手里的竹筐给她,“都在这儿了,你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