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心虚,没能让绿意打消疑虑,枝枝不备之间,绿意一个伸手就撩开了粉白的帐幔——
枝枝感觉鼻腔的空气都干涸了,然定睛一看,床上什么也没有,唯有锦被凌乱地散着。
她紧绷的弦一松,差点没跌坐下去,捂着胸口暗幸,谢翼定是趁什么时机逃出去了。
枝枝是放心了,可绿意却更胆战心惊了,窗下明明有脚印,可人却寻不到。
“小姐,虽然没看到人,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定是溜走了,也说不定是藏在府里,说不定还是咱们府上的人——这事必须报备侯爷和夫人。”
枝枝自然不想惊动爹娘,可架不住绿意的警惕心,还是让侯爷和许氏知道了这事。
两人自然是十分震怒,狠狠罚了府中的守卫,又责令管家加强府中的巡守。
枝枝原本还有些过意不去,可转念想到谢翼还说过府中的戒备并不森严,便不再多言了。
如此一来府中加强了戒备,谢翼以后定然不敢再来了吧。
他每次一来,都要把枝枝吓破个胆,再这么下去她也经不得吓的,还不如就由着府里加强守卫。
许氏也是担心了好几日,生怕女儿这边出什么意外,心乱了很久,决定带两个小姑娘去寺庙里上个香拜拜佛。
*
翌日放晴,天色明朗,纪家母女三人穿着素色的衣裙,乘马车前往京郊的寺庙。
马车上,枝枝斜倚在窗边偷偷打量着窗外的风景,而纪姝则是依偎在许氏的身边,跟她说着什么金玉楼的首饰。
“那套头面近日可抢手了,说是南海琉璃制成的,全京城只此一套……”
许氏看着纪姝眉飞色舞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喜欢,想求着她给她买,许氏向来宠爱女儿,只要不是过分的东西都会有求必应,她点了点头,而后看了眼枝枝。
“妤儿,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首饰?”
枝枝被她的话打断了神思,从窗外回过神来,略想了想,摇头道:“不用了,我的首饰都多到戴不完,母亲就不要破费了。”
枝枝确实对吃穿打扮上不太在意,只要差不多就行。从她一回府许氏就给她添置过许多首饰,这每逢换季府里也会给芙蕖院送来新一季的首饰,许氏也时常赏一些下来,枝枝确实是不缺的。
可贵族家的女孩从来就不是说首饰够戴就可以的,每次出门宴客身上的穿戴都是自家的脸面,枝枝只是不习惯这样而已。
许氏静静地看着枝枝,其实她是很疼爱这个女儿的,从她一回来就想着补偿她,只是枝枝的性子过于沉静内敛,从来不会像纪姝一样赖在她身边撒娇,也不会过分的讨要什么东西,这也让许氏难以对她产生些母女之间的亲近感。
马车一路驶到了寺庙,三人下车上山,许氏是这寺庙里的老香客了,经常会过来求神拜佛,这里的道长僧人也是认得她的。
上过香之后,僧人便问许氏是否要去后山的禅房里稍作休息,这是许氏的□□惯了,纪府的路离这里远,每每过来都是颠簸一路,许氏身子受不住劳累,都会在上完香后去禅房里休息片刻再回府。
只是这次纪姝起了些兴致,道:“听闻前些日子有文人书画家在后山上镌刻了壁画,母亲,我想去观摩观摩,可以吗?”
许氏宠女,见纪姝这么有兴趣,便点了头道:“好吧,那咱们三人一起去后山上看看。”
枝枝知道世族贵人都有吟风弄月,观诗赏画的喜好,她虽然对附庸风雅没什么兴趣,但也默默跟着许氏和纪姝踏上了后山。
母女三人这次来算是轻装简行,只带了几个小丫鬟,寺庙的僧人将她们引到后山路口便回去了。
山路难行,盘弯众多,三个人出门少,体力也弱,爬到后山腰上就走不动了,传说中的壁画连影子也没见到,许氏有些泄气,这下子连纪姝都退缩了:“娘,算了吧,我们回去好了。”
许氏喘着粗气点了点头,正要拐了弯下山,就在这时,突然见山路两旁的密林里蹿出来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个个手上带着刀剑匕首,闪着亮光拦住了纪家几人的去路。
“哟,瞧这穿金戴银的,定然是贵客吧?”为首的黑衣人亮着匕首冲她们靠近,眼里闪着蠢蠢欲动的光。
纪家几人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眼里闪着戒备,许氏急急护住两个女儿,心却暗道糟糕。
今日是大意了,女眷出门又跑到这荒凉的后山,竟是连一个侍卫家丁也没带,她们衣着打扮都不简单,怕是被贼人盯上了。
那贼人个个身高体大,面露凶光,她们这帮女子都不是对手,为首的贼人带着小兵圈围住他们,丫鬟被制服得很快,只剩许氏三人被单独包围。
“把你们身上金贵之物都交出来!”
枝枝纪姝都被吓的腿软,许氏到底年长沉稳些,心想着最好是拿钱消灾,便扬了口问:“你们要多少?”
“要多少?”那为首的大汉冷哼一声:“自然是全部!”
许氏也不吝财,不仅主动将自己身上的所有银子都交了出去,还摘掉了手上的镯子发上的簪子,让两个女儿照做。
她想着若是这些金银之物让他们满意了,也好放她们一条生路。
许氏知道这些贼人看似打劫,实则胆子不大,最多只敢谋财并不敢害命,且她们几个女客一看就是官宦之家,贼人也知道害命对他们没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