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包裹的很厚,可还是像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
傅朝朝感到惋惜。向他这样品貌,这般出生的男子,本不该被困在所谓的“情”中,可他却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被活生生的压垮了。
若是将他的遭遇移到自己身上……这个念头在傅朝朝脑海中短暂的出现了瞬间,就彻底消失不见了,他不适合这样的类比,偏头看向祭坛前的简云瑶。
他不会如此。他不会只是如此。
无论他和云瑶之间诞生出的感情是否和这位严公子守候的“情”一样,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小君抱着低声诉说这“只要女子一半真心“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无论他日他倾心于什么样的人。那人一定会有让他前进的能力,那人一定会有让他停驻的原因。他不喜欢压抑情绪,不喜欢为了谁而改变自己的本性,他忍不住眼泪,这些在很小时候的他已经试验过了。
朝朝。他总是这样念自己的名字。
朝向朝阳,朝向无穷尽的希望。
所以,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他都要让自己先顺心,再去寻找破局的办法。就像是现在,他想要和简云瑶一起,一起回到盛京去,去解决那些她必须做的事情,去了断这一切。
淫雨霏霏,祭坛前的女子像是察觉到这道视线,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朝着她笑了笑,突然想起此时周遭的环境,又收敛起全部的表情,绷着一张脸。
简云瑶收回视线,神情没有太多的变化。
她举着香,朝着前头拜了拜,却没有着急将长香插进香炉,缓缓闭上眼睛,念叨着些想要传递给故人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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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子里有宴席。
众人围聚在一起吃斋食,为故去的亲人祈福。
傅朝朝向来是贪恋口腹之欲的人,就算是在这种时候,他也吃不了斋饭。只是这一天,他也沉溺在这种悲伤之中,晚上简单对付了一些,就离开了宴席。
替阵亡将士们的祭坛,不能寄托他的哀思。他要赶回住处,替自己的小君也上一炷香。
在路口等待替他取祭祀物品的阿喜时候,他看到了同样离席的简云瑶。
云瑶快走几步,向着他而来。
“我在等阿喜。等他拿些香火和纸钱。”傅朝朝在简云瑶站定的时候开口。
这是今天两人第一次说话。云瑶一直忙碌,许多的人围在她身边,他都凑不进去。
“我晚些回去。”简云瑶对他说。她手里提着酒壶,傅朝朝低头看了一眼,那酒壶十分眼熟,是贡品逢春酿。
他大概知道简云瑶要去何处了,像是应和他的猜想一样,穿着披着银白狐裘的男子避开人群朝这边走来。
简云瑶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严晟晟,她说:“和晟晟一起。严毕她不愿意祭拜简姓女子。”
“去吧。”傅朝朝点点头,他说,“我给小君烧些纸钱,估计也会弄得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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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灭烛火后,燃烧纸钱的火堆还没有全部熄灭。
零零散散的火星寄托着人世间的思念,能否飘到过世的人身边,傅朝朝没有答案。他注视那些没有完全烧干净的纸灰,低声地向着故去的小君讲他遇到简云瑶的事情。
桩桩件件,他都记得很清楚,一件件说给小君听后,他低着头,看着最后的火灰也全都熄灭。
他起身,往屋里走。
阿喜不在,等他拿回纸钱之类的用品,傅朝朝就打发他走了。
最近这些时候,他和简繁越走越近了。
傅朝朝也不干涉,他上次睡不着和简云瑶提起过,若是两人其中一个人向他们彼此提起,就该给她们安顿婚事了。
简云瑶应下了。
她是三更天的时候回来的。傅朝朝在那人轻手轻脚推门的时候察觉到动静。
其实简云瑶走路是没有声音的,暴露她的是吱呀作响的门,是从门外挤进来的轻微的冷意,还有酒水的味道。
片刻后,她褪去了外衣,掀开被子贴上来,带着浓重的酒气,还有一种不用言说的悲伤。
傅朝朝感受到简云瑶身上的气息,他调转方向,用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
“严毕骂我自私。”借着酒意,她说起一些没有告诉傅朝朝的事情。
“她凭什么骂你?”傅朝朝警戒起来,像是一只要守护食物的小狮子,“你没有骂她?”
简云瑶摇摇头,连带着傅朝朝也在晃悠。
“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