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惊鸿——寒霜砚
时间:2022-03-09 08:36:28

  “三日后启程,可想好了?”陆逢舟问道。

  陆景元淡然颔首:“想好了。”

  “这一去,恐无回头路,若是觉得太累,就此收手亦能善终。”陆逢舟像只兢兢业业的老牛,循循善诱初生牛犊步入光明大道。

  而牛犊叛逆,偏生不愿听他的。

  陆景元泰然一笑:“父亲莫在劝鸿临,鸿临若就此收手,只怕母亲泉下有知,难以瞑目。”

  陆逢舟亦不死心,听他提起生母,他的一双眼即刻熬红了,瞪着他:“元儿!姑娘要是知晓你为她身犯险境,她在天之灵,亦不会安息。”

  陆景元长睫微垂,静默片刻,目露决然:“父亲莫要再规劝鸿临,鸿临心意已决。”

  陆逢舟见他如此绝决,深深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阑干,道:“前几日南安王殿下来信,问候你中箭一事,此次你去建安,同他细说说,也让殿下多派些人手保护你。”

  他说罢,眉头紧蹙,来回走两步,又道:“不行,我再写两封书信,告诉殿下,你身边的安保不够坚固,怎能说遇刺便遇刺呢?”

  陆景元面色平静,看着陆逢舟来回踱步,一言未发。

  陆逢舟拍拍他的肩,道:“元儿,你放宽心,这次应是意外,听闻一月前回纥犯我大邺边境,圣上欲派南安王前去平乱,许是因为这件事,他一时疏忽也是有的。”

  “无事,父亲,鸿临没那么容易死。”

  “住口!好端端的,莫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陆景元含笑不语,他不会告诉陆逢舟,此次他遇刺并不是南安王疏忽,没有护好他。而是南安王压根就没打算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为他费心。

  南安王同他说过,如果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那他还有什么脸面再提报仇二字,即使去了也只会白白丧命。

  所以,南安王从未特意派人在他身边,护他平安。

  他身边唯二的两名护卫昊宇和昊苍还被他派去府,去执行别的任务。

  此刻,他身边仅有他一人。

  若硬要算上旁人,那就只剩他那个娇滴滴的小夫人。

  钟楼上风大,二人皆襟带纷飞,他们站的高,从站立之处刚巧可以望见合欢院的一部分内景,萝檐下的两人,正巧此时出现在二人的视线范围内。

  陆逢舟放眼望去,见那名碧衫少女道:“近来,我见你二人之间的情义渐深,便知你的计划又成功一步。”

  陆景元的目光移向合欢院,望着少女柔软的云鬓,“鸿临成事,何曾需要女人来做垫脚石,这与某人有何区别。”

  “哦?你对她动了真心?”

  形貌昳丽的男子屹立不动,顿了顿,檀口微张否认道:“鸿临或许会这世间任何一名女子心动,唯独不会对雪女心动。”

  陆逢舟听了觉得有些好笑,“元儿,你一说不需要女人做垫脚石,二说不会对雪女动心,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将她留在此地。你不会不知晓,此去路途艰险,建安不比钱塘,京都是个什么地方,雪女这样的身份去了,又会有什么下场,你该心如明镜。”

  陆景元沉思良久,才缓缓道:“鸿临曾答应过她,不会再留她一人。”

  “?”

  男子自顾自道:“若是留下她,她会伤心。”

  用多少香糕都换不回来。

  “鸿临已备好万全之策,不会有人发现她的身份。”

  陆逢舟听他这几句话,形容恍惚怔在原处,他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男子,这才发现他下巴上被脂粉处理的咬痕,还有脖颈上的红痕,一时间竟有些不可置信。

  可细细一想,陆逢舟眯着眼,笑出了眼周的皱纹,他不再说些什么,只对钟楼下扶着老太太的窈窕身影投去赞许的目光。

  有了中意之人,对陆景元来说或许是件好事,以后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也会为了那丫头顾忌一二,总不能和从前一样抱着同那人玉石俱焚的决心,拉着那丫头同他一道,共赴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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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姝姝随陆景元一道坐上了前往建安的马车,骏行百里后马车进入临州,姝姝坐了一上午的马车,正困倦地倚在陆景元的袖侧打盹儿。

  忽而车轮碾过一块石头,车厢颠荡几下,倚在男子身边的小娇娇一下子就斜了重心,上半身摔出去,好在陆景元手疾眼快,大掌扶住她的额头,将她的身子扳回来,这才没让她磕疼。

  这么大的动静,扰去少女的几成睡意,她惺忪的睡眼眯开一条缝,迷迷糊糊开口:“爷,我们到建安了么?”

  “没有。”陆景元道。

  “哦。”

  少女乖巧地答一字,揪住他衣袖的两只小手紧了紧,在他身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陆景元手中握着书卷,独自静静翻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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