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手,试图抓住一滴飘进来的雨水。随着雨滴入掌, 双眼逐渐变得迷茫, 灰败无光。
她在想,她与其这样活着倒不如寻死来得痛快,好歹还能在黄泉路追上父皇,米糖他们的脚步, 与他们约定好下辈子还在一起。
希望那时候的他们不再是主仆关系,而是姐妹,这样她也能学着保护他们一回。
柴房外的雨越落越大, 柴房里人的呼吸声也越来越弱, 仿佛窗边涌进来的风再大些, 就能将她吹得香消玉殒。
几道深夜银白矆睒撕裂苍穹, 照得大地一片明堂,也照得本应在熟睡中的男人愕然惊醒。
原本睡下的苏扶卮从梦中惊醒,捂着不断起伏的胸口,大口喘着的粗气,也在提醒着他前面做了怎么样的一个噩梦。
好不容易稍稍平缓了噩梦带来的后遗症,打算起身倒一杯冷水滋润喉咙的时候, 房门外不合时宜响起了一道急促的敲门声,也带来了梦里噩耗。
“王爷,曲小姐在柴房自杀了,好在被人提前发现救了下来。”
“好端端的, 她怎么会自杀!”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愤怒是伪装在外面虚张声势的皮,芯子里藏的是连他都没有发现的恐惧。
“这个属下不知,好在听说曲小姐现在没有什么大碍了。”
门外暗卫见室内迟迟未再出声,不禁再问:“王爷,明天便是拍卖曲小姐的日子了,王爷有何打算。”
王爷对自己的东西一向有着病态的占有欲,若是无关之物,不是视若无睹,便是毁之如灰。
就在他以为不会有回音的时候,一门之隔间传出了一句。
“将人秘密带进府里,对外宣称教坊司曲芒夏夜里自刎,不治身亡。”
她的胆子倒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得多,竟然想到了以死来求解脱,他就偏不能如她意。
上辈子的曲棠害苏扶卮陷入无尽地狱,最后含恨屈辱而死,这辈子的曲棠就得要赎她上辈子做过的孽。
等他什么时候将她玩腻,允许她死的时候,她才能死!
*
刚在柴房自杀未遂被救下的曲棠转眼被人塞进了一顶粉色小轿中。
在梁国,只有正室入门才能用得起红轿走正门,姨娘通房,乃至来府的暗娼坐的都是粉色小轿,走的也是小门,或者后门。
脖子处的痕迹被迫用一层极厚的胭脂遮住,几个嬷嬷为了掩饰她的糟糕气色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完全不理会她本人意见。
“师父,芒夏就这么被送走了,今晚上怎么处理。”得知她是被谁要走的拂翠心里不说嫉妒是不可能,同时也为她高兴。
落入摄政王的手里,总好过夜里落入那些至亲表亲,或是曾为旧臣的老头子手中。
站在窗边,任由雨势飘落的许柳音的目光正随着那顶雨中小轿而动,直到那顶渺小漂泊的小轿彻底消失于视线中,才说:“对外发布芒夏病死的讣告,再从库房里拿出几样宝贝用作赔礼。”
离了朱红宫墙的小轿没有喜庆的奏乐相伴,有的只是风雨飘零,笼罩在侧的死气沉沉。
嘴里被灌了药,为了防止她逃跑还被绑住手脚的曲棠听着外边的雨声。
她甚至不敢去想,将她抬出来的男人到底是谁?又会用什么手段来折辱她?
外面的雨渣子越落越大,大有将天捅破一个窟窿,也不知道天亮来临之前,是否会雨停云散。
深夜之中,一顶粉色小轿从小门抬进了摄政王府,教坊司也发出了曲棠离世的讣告。
随着小轿停在一处灯火通明的院落外,双手负后的男人正站在檐下,目露嘲弄看着轿中人。
睁开眼的曲棠见到曾在楼里威胁过她的男人,瞳孔瞪大得不顾雨势就要往轿外跑。
“曲芒夏,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被扔在床上吃疼的曲棠还没来得及往里躲,瞪圆的瞳孔里看见的是正在解开腰带的男人朝她步步逼近,下巴被男人大手捏得骨头快要粉碎,强迫与那双深渊黑眸对上。
苏扶卮像是能猜出她此刻的心里想法,俯耳亲昵道:“曲芒夏你要是敢死,本官就让你的好母妃待你承受你现在受过的罪,也不知道昔日的珍贵妃成了楼里给钱就能睡的女.支女,会惹来多少人一掷千金。”
“到时候你死了,本王还要留着你的尸体放在你母妃面前,让你母妃好好看看她最宝贝的女儿连死了都不能入土为安,就连身上都还残留着被乞丐玷污后的痕迹,你说,她会不会疯。”男人用着温柔的语气,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疯子言论。
“要是你母妃也一心求死,本官就将她的眼珠子挖出,耳朵,鼻子都割掉,再往耳朵里灌入铜汁,喉咙里灌哑药,舌头连根拔出,将她引以为傲的脸划花,眉头,头发,眼睫毛用镊子一根根拔出,最后把她的四肢都砍断装进一个坛子里,将她放在菜市场的入口,让所有人都来瞻仰一下你母妃的美貌,如何。”
听得瞳孔猩红欲裂的曲棠,全身上下每一个面孔都在疯狂叫嚣着杀了这个男人!
她的手才刚有所动作,疼,一种将身体劈成两半的疼就像是将她放在火堆上烤,身体疼得不自觉像虾米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