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的冷殿,高墙壁垒,看似很近却又好像很远。它容不下真挚的感情和难得的温暖,它被阴暗吞噬着,充斥了人的欲望,权势,和最为黑暗的一面。何光想起了深宫的桃树,想起了宫墙里的学堂,想起了……某天夕阳下有一个人站在宫里的桃树下,似乎浅笑着,却又好像悲哀。可那该是他的记忆吗,何光自嘲轻笑,望了眼钰粱殿转身离开。
西戎传说
夜至,何光迎来了他在这宫里第一位客人,西戎雍都最尊贵的女人朱亚拉,借着微弱的光线何光细细打量了下这个西戎王朝最尊贵的女人,穿着红色的王服,略施粉黛,倒不像传言中所说的那般骄容跋扈,反而有种风华绝代的气度,今夜她独自一人前来并未带任何随从。
何光轻笑:“夜深,王妃独自前来,不怕吗?”
朱亚来找了个木椅坐了下来,正对着何光,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是谁。”
何光闻言笑意滞住,再看向朱亚拉时,眼里已浸满了杀意。
朱亚拉察觉到何光的杀意,但并不畏惧,她缓慢笑了起来:“何先生,不必担忧,我对你并无恶意。”
何光逐渐放下戒备,替朱亚拉斟了一盏茶,淡然道:“既如此,王妃何故找我?”
朱亚拉接过何光所递来的茶盏,略微沉思,许久缓慢开口:“何先生可知,西戎本没有王。”
何光愕然,他从不知,传言,西戎是个充满神秘的国度,虽处漠北,几百年来并无灾荒甚至外敌也没有,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繁荣之景。
“我只知西戎是个和平的国度。”何光诧异道。
朱亚拉缓慢笑了起来:“和平不假,但你可知为何?”
何光摇头,难道在这和平背后还隐藏着什么?
“几千年前,还没有西戎,一位名叫承牙的年轻人来到了漠北,他发现了在西戎原始森林的最深处有一个深渊,据说那个深渊,人进去了便再也走不出来了。”
“承牙走出来了?”何光猜道。
朱亚拉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何光一眼,继续道:“不错,他走出来了,带着和平与希望自那个深渊走了出来,他给西戎带来了用之不尽的食粮还有抵御外敌的武器,同样也带来了灾难,这也是和平背后的代价。就好像你想要一些本不属于你自己的东西,那么就必得付出更为沉重的代价。”
何光没想到,关于西戎还有如此悠久的一个传说。
“那个代价便是凡西戎人生生世世都要守在西戎,不得踏出西戎一步,否则必遭毁灭!”
“后来,便有了王?”何光抿了一口清茶,顺口说道。
“不错,王被赋予守护深渊的责任,同样也被剥夺了自由的权利,西戎的王要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甚至死去都要守护那座深渊。”
“那个深渊到底有什么?”何光兀自说道。
“传说……深渊里藏有长生不老的秘密,那里……有着地狱之门。”
何光听后,并不惊讶,慢条斯理道:“鬼神之事,皆深不可测,吾等不过凡夫俗子,唯有敬而远之。”
朱亚拉沉声笑了起来:“西戎王想废了我,立那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女人为王后,可怜的库伦鸿,殊不知他这一生早已被命运掌握,注定求而不得。”
何光略微沉思后,询问:“恕在下愚钝,王妃此言何意?”
“我说过,西戎之所以有王是因为那个深渊,同样……我的存在也是为了守护那个深渊,他若废我,必遭天谴。”
何光重新审视面前之人,忽而有一种直觉,或许传言里骄容跋扈的王妃是她自己的杰作。
“你很爱库伦鸿?”何光揣测,但也不十分确信。
面前之人不以为然的轻笑,轻叹一声:“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如果一个人装作瞎了,那么世间再好的灵丹妙药也无法治愈,你站在他面前他也看不见。就像活死人活在阴暗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我就是那个活死人,活在深宫里,注定一生要与这深宫共存亡。或许我死后,血肉会镶嵌在巍峨的深宫高墙里,被工匠砌在一堆新墙里,抹上白色的石灰。又或许我会死在阴暗潮湿的冷宫里,尸体被虫子撕咬,剩下一堆白骨,可是无论是那种结局……只要是为了大义,那么……死了又如何?”
何光沉静听后,不由感慨一个女人竟能够心怀天下,为民族存亡而舍生忘死,无所畏惧,何光莫地想起那个人来。
“先生,我说这么多,只是为了和你做一笔交易。”
何光凝神,叹了叹:“什么交易?”
“你带穆梵离开,我送你们出宫,西戎绝对不可能立外族女人为王妃,除了我也可以是西戎其他的女人,但绝不能是穆梵,我说这些……先生可能明白。”
“理由!”
“我不想看着西戎生灵涂炭,因为一个女人!”
何光转动着茶杯,思忖片刻,启唇:“成交!”
朱亚拉起身,朝何光恭敬一拜:“多谢先生!”随后转身举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