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终于明白了丁妙姝此行来的目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三两步上去把孙川从椅子上扯下来。
“将军府不欢迎你,你走!”云琅红了眼眶,不管不顾扯着他袖子往外走。
“翅膀硬了你!”孙川力气大,手臂一挥,云琅被推到在地。
“吵什么吵!”
一声大喝响起,屋中止了争执。
云琅发髻散乱,手腕撑在地上承受半个身子的重量扭伤了,生疼。
她抬头,薛奕拿着雨伞站在屋外,墨黑的发丝沾了一点雨水,玄色衣裳上金线勾勒。他指骨泛白,唇角紧闭,眼底迸射出一股寒意,冬日的冰凌都没这么冷冽,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
“想必这就是薛大将军了,”男子的气场强大,孙川猜想他便是这府上的主人,于是一改之前的凶样,对薛奕笑脸相迎,“大将军里边请。”
薛奕没理睬,将雨伞给了李四,在云琅挣扎起身时伸出手去。
“摔哪里了?”薛奕拉云琅起来,目光紧张,落到她红肿的手腕上,眸色渐深。
孙川听丁妙姝说云琅勾搭了位大将军,起初他还不相信,如今亲眼所见,他心中猜个大概,笑意越发深了。
与此同时,孙川收到丁妙姝递来的眼神,他心领神会,开始撒泼打诨。
“真是享了清福就忘记了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的亲人。”
辛辛苦苦拉扯长大?
云琅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小时候孙川打骂她,她忍了,如今他哪里来的脸面说出这样的话!
孙川跌喋喋不休说着,“薛将军,你是不知道,我们家穷,可这丫头心比天高,老早就想要寻个富家子弟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你看看她现在身上穿的衣裳,比我这个作爹的粗布麻衣不知好到了哪里去。”
“但是薛家大少爷见这丫头可怜,善心大发把人买回去,谁知他非但没有知恩图报吗,反而是个狐媚子,处处勾.引薛大少爷。哎呦喂,真是把我孙家的脸都给丢光了!没脸见算孙家的先人哟!”孙川说得有鼻子有眼,一气之下狠狠躲了躲脚,“薛将军,你可别被她楚楚可怜的模样给骗了!”
“你胡说!我没有!”云琅胸脯起伏不定,一双杏眼蓄满泪花。
她身子颤抖,失了理智,用尽力气撇开薛奕的手。她不想再听见继父胡说八道,想要立刻把人赶住去。
手臂被薛奕拉住,云琅硬生生被扯了回来,男子把她半个身子圈在怀里。
薛奕睥睨一眼孙川,那个所谓的云琅父亲。
他声音冷到极致,道:“她是何心性,你又知道了?敢问你是她亲生父亲?人,当初是你卖的,如今又惺惺作态在老子面前演了一出父女情深的戏码,你当老子是傻子?”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愤恨不平。
孙川气炸了,他心里打着算盘,先按照丁妙姝的指示说些诋毁云琅的话,拿下一笔钱财;云琅和薛奕看上去感情不错,他日后还可以从薛奕身上再讨上一笔银钱,毕竟和他女儿好上的是一位将军,钱多。
可现在,这位姓薛的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鱼死网破吧!
“云琅,你还不知道吧,不仅我不是你亲生父亲,就连你最敬重的娘亲——霜华,也不是你生母。”孙川一不做二不休,将霜华瞒了二十年的事情和盘托出。
他把云琅卖了以后,霜华得知冲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那时还在病中,下床就要去将人要回来。
或许是被他气昏了头,霜华竟说出云琅并非她亲生的话,霜华为此还要跟他和离。
疯了吧她,为了一无血缘关系的女子要和他和离!
云琅推开薛奕,一直困在笼中饱受折磨的小兽终于苏醒。
她红着眼睛嘶吼,“不可能!我娘就是我亲生母亲!”
云琅冲了过去。
“怎么不可能,我亲口听你娘说的。你听过霜华提过你生父没有?”孙川闪躲开,道:“没有吧。那时候孙家田地没了,我一穷二白,还喜欢打你,你娘不肯带你离开,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不是她亲生的,就算被打掉一层皮也与她无关。”
“你就是我们家的拖油瓶,拖了大的,拖小的,你弟弟娶媳妇的彩礼都快拿给你霍霍完了。”
霜华教云琅认字、看书、点茶,所有的钱都是从那攒下的彩礼钱中拿的。
“你什么也不会,笨得要死,吃我孙家的口粮一吃就是吃到了二十岁。”
“你……”
云琅浑身,耳边全是孙川的骂声,渐渐地她听不进去。
她不是霜华亲生的。
她没有父亲,现在连母亲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