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闻策放弃了,松手揽过妻子肩头,“婉婉,你冷静点,他若是还活着又怎会不回阆都和我们相认?”
苏婉婉眼里含着泪花,泪光中饱含希望,“或许他们不知道我们安然无恙,你不仅官复原职,皇上还提你当殿帅。”
裴闻策道:“你每年都回娘家,这么些年来哪次回去不是失望而归?婉婉,苏家从未见过她带着孩子来投奔。”
“有些事情我也不想承认,可它就是事实!婉婉,我们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么?我们的孩子已经不在了。”
“你胡说!”苏婉婉摇头,眼底的失望一次比一次深,“今天我去了薛奕府上,二十年了,我又再次看到那碟绿豆软糕。”眼里的光暗了几分,她道:“夫君,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开心么,可我一尝,它不是。”
女子靠在他肩头,眼神暗淡,恍惚道:“没加桂花,也没有艾草的味道,它只是模样像而已,终究不是她做的。”
“他没有死!我前几日还梦见他!他那么小,刚出生,胖嘟嘟的,他在襁褓里,在冲着我笑。”苏婉婉泣不成声,身子不住颤抖。
“婉婉,对不起。”
一向从不轻易落泪的裴闻策眼角渗了一滴泪,低头吻住妻子鬓角。
当年望津湾一战,他受小人诬陷,先帝一怒之下下旨将他满门押入天牢,秋后问斩,以震慑那些不安分之人。
那时苏婉婉已有九个月身孕,因受刺激早产,诞下她和丈夫的第一个儿子。
抄家问斩的消息传来,苏婉铤而走险,让自己的贴身婢女带着刚出生的儿子投奔娘家,希望能留下这唯一的血脉。
幸得当时的太子相救,夫妻二人留了性命。
苏婉婉刚生产完,在牢中别说坐月子,就是连一口热乎饭有时也难吃上。
后来出狱,她身子大不如前,变得孱弱多病,大夫诊脉说日后难有子嗣。
或许是老天有眼,四年后苏婉有了身孕,竟还是一对龙凤胎。
儿女双全,可她仍忘不了那音信全无的大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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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月色朦胧。
当晚,薛奕遣走下人,照旧去了隔壁云琅房中。
云琅扣上门闩,烛火在门扉上印出薛奕高大的影子,“大人,我今日不舒服,您回房去吧。”
薛奕不悦道:“晚饭时还和桃红她们有说有笑,我见你生龙活虎的,一转眼就不舒服?真稀罕。”
“开门!”他自然不听她胡扯,音调高了几分。
云琅哀求道:“大人,您别逼我了,您以后要娶裴姑娘的,您给我留几分脸成吗?”
薛奕被她这句话激怒了,舌尖紧紧抵着后槽牙,面色铁青,怒道:“怎的,跟我在一起丢脸?”
云琅靠在门口,无声应他。
透着烛火,薛奕眼睛眨也不眨,落在门扉那纤瘦的影子上。
“记住你说的话,最好别后悔!”
末了,他发泄般踢了一脚门,而后转身离开。
云琅抵在门口,他那一脚隔着门板,结结实实踢在了她后膝。
力道大,疼。
走了几步,薛奕忽觉不对劲,他何时说过要娶裴韫素了?
裴韫素比他小近乎五岁,因裴闻策和苏婉婉跟他近亲,他不过是将裴韫素当成了妹妹对待,怎还就成了要娶之人?
傻白兔从哪听来的谣言。
回到卧房,薛奕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这不解释吧,她心里一直梗着。
这解释吧,倒显得是他在求原谅。
他何时这般对一位女子低声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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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云琅知道薛奕每日起得早,为了避开他,她天蒙蒙亮就起床了。
虽然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但是总比此时见到他要好上几分。
一来是昨晚她心中难受,脑袋一热将薛奕关在屋外,如今回想起来自己真真大胆;
二来则是她确确实实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两人既然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不止一次,作为女子,吃亏的自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