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乱?
他做梦都想不到,日新园前几日才刚按下一起谋逆案,这就又来了?
隆德海无意隐瞒,点了点头,“那贼首名唤白辞,是浣州一位无甚功名的士子。”
敬德皇帝勃然大怒:“一个士子?这偌大行宫,竟然就被一个士子攻开了城门?护军是做什么吃的?”
“行宫护军人员纷杂,其中有一小股原隶属藩军,叛变了。”
“……那白辞他是什么来路?”
“事发突然,臣不知。”
“那他因何造反?活腻味了?是因为没有考取功名,浣州考场有舞弊?”
隆德海其实已经看过看过了檄文,只是担心交上去会把皇帝气出个好歹,忙道:“眼下要紧的是陛下您的安危,护军将乱贼挡在无边丝雨处,目前还没有接近日新园。”
他立刻叫小太监拿过皇帝的铠甲,帮着陛下套上金丝软甲,绵甲,然后是一层钢铠。
敬德皇帝体弱,这里三层外三层的金刚罩罩上以后,只觉得喘气都沉。
“现下外头有多少扈卫?”
“回陛下,日新园里有三百缇骑,一千多名太监,外头有两千名护军,正跟乱贼交战。”
敬德皇帝在缇骑的搀扶下,总算能走两步,他沉吟道:“头一则,即刻调回一千名护军护驾,让太监们先去前头支应!再则,你赶紧联系南苑换防的缇骑,着他们即刻入宫!”
其实隆德海早派人去南苑传达命令了,当下应承一声,又劝解:“陛下,如果把护军撤回,送太监上战场,容易打击我方气势……”
谁想这话犹如星火点了油锅,敬德皇帝怒道:“老隆,你要死!他们都快打进日新园,御前这么点子人够干什么?”
陛下盛怒之下,隆德海不敢与之争辩,忙去调回护军,又让千名太监堵上去。
……
敬德皇帝裹在层层甲胄里,坐在御座上,分秒难捱,一波一波的探报报上来,脸色越发沉郁。
终于,他熬不住了。
“全体缇骑护军,整饬装备,护朕出宫!”
“陛下三思!”
如果说前头敬德皇帝执意要将千名护军调回来随扈,隆德海不阻止也就罢了,毕竟也是保守之策,只是这会子出宫,实在是下下之策。
“陛下,”隆德海温言劝谏着:“日新园是仿着京师麒麟宫打造的,御阶高耸,又有扈卫两千,守势固若金汤,若是出宫,浣州地势咱们不熟,若宫外白辞派了人把手,不就把咱们包圆了嚒?”
敬德皇帝听了这话,渐渐冷静下来,是的,如今这行宫禁苑就是他的壳子,他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离开的!
……
就那么枯坐了一夜,前方战报不断递来,敬德皇帝几乎要把御阶下的金砖踏出火星儿来。
“隆德海,南苑如何了?”
“陆荥慷已经从南门进来了,不过遇上了叛军,正鏖战着……”
“报!南苑大捷!叛军已尽数被灭,陆统领正在赶来御前驰援!”
“不藏在日新园了,”敬德皇帝甩着袖子,做下命令:“去南苑,与陆荥慷汇合!他那里还有多少人?”
传消息的缇骑回道:“五百人!”
“五百人,只有五百人……罢了,走!”
……
敬德皇帝率着缇骑护军渐渐后撤到南苑。
后宫里,因着昨夜敬德皇帝下令叫所有妃嫔宫役收拾行囊,所以等皇帝前脚一走,她们这边也跟着动了。
本次南下,随扈的妃嫔有十二名,各宫侍从差役拉拉杂杂加起来有好几百号人,连东宫里那条御犬都没留下,全跟着跑路。
宫眷们赶起路来腿脚不灵,牵三跘四,有胆小的宫婢,看到外面火光烛天,直呼我朝亡矣,被敬德皇帝听了,一剑刺穿胸膛!
“晦气东西!”
敬德皇帝拖曳着长剑,血痕洒在地上,形成蜿蜒血迹。
周嗣音盯着那血迹,打了个哆嗦。
“别怕。”旁边的薛蛮子安慰。
她们虽无名分,但眼下也是后宫一员,伶仃的缀在队伍后头,身旁也没有什么侍女仆从跟随,两个女孩相依相伴,紧紧拉着手跌跌撞撞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