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顺看刘公公面前的茶碗少了一半,忙拿起边上的茶壶,摸了一下,是温的,寻了茶老板,换了壶热的,才给刘公公倒满了水。
刘公公手握茶杯,看了眼赵顺,“你小子不错,丽妃怎么这么久没升你?”
“嗨!”真顺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不瞒公公,咱们这丽妃娘娘,不大容易轻信人,掌权的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皆是从前的老人儿,新人上不得前儿。”
“这样啊……”
“可不。”赵顺看了眼左右道:“不过最近到是对那个、住进宫的常医女走得很近,连她的大宫女紫玉都疏远了一些。”
刘公公的眼里闪过一道光,“你说说看,怎么个亲近法。”
第259章 谁是黄雀
“每日里常医女、总要去丽妃寝宫、一两个时辰,且旁人都被赶出来。还有就是丽妃的每日膳食、也唯常医女的话是从,有时候常医女、还亲自为丽妃下厨。”
刘公公昏暗地眸子里、闪着狡黠的光。这真是困了有人送枕头,渴了有人递茶杯,他筹谋的事情,成功的几率很大。
刘公公自怀中拿出一个褐色的小纸包,向前探了探身子,塞到赵顺的手上,伏耳轻言道:“这是泻药,趁常医女给丽妃做膳食时,悄悄的放入其中。丽妃吃了东西,不舒服,自然会怪到她头上,你再寻紫玉煽风点个火,一举将那常医女赶出绮丽宫,便是大功一件。”
真顺感觉手里、被塞进一个冰冰凉,滑溜溜地东西,感觉像是元宝,心下欢喜。
刘公公继续说道:“这是一半,若是那常医女、真的被赶出出绮丽宫,还有一个。”说完起身就朝外走去。
赵顺低头看着左手的纸包,又看了看右手的银子,果真是五两的一个小元宝,果然没有猜错。
不,猜错了,方才刘公公说了,这只是一半儿。小心地将两样东西藏好,特别是那包药粉,进宫时可别搜出来。
门外一棵大柳树后,刘公公袖手站在背面,看着赵顺得意洋洋地打里面出来。
如死鱼般的眼表盯着他的背影,一阵凉风吹得他一个激灵,伸手拢了拢有些乱的白发,挺了挺身子,似乎又有了些往日的威严。
办事归来的小太监、看着刘公公的样子,一时没敢言语。顺着他的眼神看出去,除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无甚特别。
迟疑了半晌,嗫喏道:“刘公公,咱们何时回宫?”
刘公公看也没看身旁的小太监,眼依旧朝前看着,抬起脚便往前走了。
小太监犯了难,贵妃娘娘说,叫他将刘公公、出宫的一举一动记住了。
可刘公公一直这样看着,他也不晓得他看的是什么,也不敢问呀,这可怎么像贵妃汇报呀。
出乎小太监的意料,贵妃听了这些之后,不仅没骂他,还夸他差事办得好,赏了两块糕饼吃,弄得他丈二和尚一般。
将小太监打发了,高贵妃笑意吟吟地开口道:“嬷嬷,你说这刘公公可是出手了?”
“依老奴看,此事不假,这些日子,娘娘使了手段见了效。”
高贵妃扬起细白的脸,抚了抚头上的新钗,“这人哪,由奢入俭难,他从前也是高高在上的、掌事公公,如今却如同落水狗一般,能不急吗?”
“娘娘所言极是,这一急,便跳了墙。”
“让他跳吧,最好跳得高一些,这几日留意绮丽宫的动静。”
赵顺顺利的进了宫,那包东西藏在了鞋底子里,顺利的通过了检查,回宫交了差。
路过花园里的水缸,趁四下无人,将那包药洒了一点进去,将余下的药粉藏在身上。
赵顺是个伶俐人,深知这宫中因毒而死的宫人不少,纵然是为了银子,他也不能丢了小命,再说这东西是要给丽妃吃的,这个事儿太大,他要做,但是得谨慎。
做完了这些,揣着那盒子胭脂,去寻紫玉,这个事儿,只有紫玉能帮他,这一小盒子胭脂,五十文钱,这银钱可不能白花。
直到傍晚时分,赵顺才见了紫玉,她看起来不是很高兴,赵顺笑着上前,眼见无人之际,将那盒胭脂、塞进了紫玉的手里,“紫玉姐姐,莫声张,免得叫别人看见,这是铺子里新出的,姐姐别嫌弃。”
紫玉有些赌气地道:“别人不嫌弃我就不错了。”
“怎么了,姐姐,心里有不痛快的,跟小的说说,说不定小的能替替姐姐分分忧。”
“我……”紫玉还是欲言又止,“算了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谢谢你的东西。”
赵顺惦记着鱼缸里的鱼如何了,也不再与紫玉纠缠,转身去了花园,一看那些鱼果然拉了不少的屎,回来时还清澈的水,现下己有些浑浊,不过鱼还是在游的,看来这确实是泻药。
捏捏怀中的小药包,仿似是摸到了银子的感觉,欢喜地离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几日最好寻个由头,多跟紫玉在一起,机会才多一些,好随时下手。
第260章 关于曾家
东塔巷子,在京城里很出名,因为那是吏部尚书曾大人的宅邸。他家的故事,京城里的百姓可是时常的津津乐道。
大女儿曾心慧嫁给了当今皇上,如今是四妃之一;
二女儿曾心乔嫁给了京城首富,楚俊怀;据说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三女儿,定也是人间富贵花。
按说吏部尚书这个职位很是特殊,皇上不可能再允她家二女儿的婚事,那样的话,曾尚书的势力也太大了些。
只因赵尚书家有一个缺陷,那就是无子。既无子,就不会有太多的筹谋,皇帝平白多了个首富亲戚,自然也乐得其成。
这几日的东塔巷子里、车水马龙,花团锦簇,那一辆辆华丽的马车、都排出了巷子口,连大女儿,如今的慧妃,也从宫中还家,共庆盛事。
原因是曾家的老太太八十大寿,这是少有的长寿,据说这位老太太还眼不花,耳不聋,精神矍铄。到现在赵家的重大事件,也要参与其中。
流水的宴席开了八十桌,全是楚俊怀一手操办。京城里最好的酒楼,天人居的厨子亲自上门掌勺。
老人家年纪大了,前面有曾尚书,楚俊怀在那里接待客人。
见一些重要的客人,便回了屋。慧妃不便露面,与一众族人见过面之后,便带上妹妹并曾夫人,径直去了老太太的屋子。
本不想让妹妹也过来,可是慧妃不能轻易出宫,这也是皇上的特许,她不想错过这姐妹团聚的机会,这才挺着肚子也回了娘家。
才一进门,赵老太太便招呼她、上了软塌上倚着,又叫丫环给她身后塞上一个厚的垫子。
慈爱地问道:“几个月的身子了,怕是开春就要生了吧?”
“谢祖母挂念,是的,还有几个月就生了。”
“呵呵!”老太太笑道:“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候,不过祖母今儿瞧见你,像是不大高兴似的,可是那楚家老爷要纳妾?”
曾夫人,慧妃也都坐在一旁的软墩子上,赵夫人接话道:“什么也瞒不过母亲,我也劝了,这孩子还是听不进去?”
老太太低头看着桌上的茶碗,淡淡地道:“你男人富可敌国,当初你嫁她时,祖母就同你讲过,他是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娘子。若是换了旁人家,哪怕是一品大员,咱们也还可以用势力压上几分,偏他楚家,咱们压不住。”
楚夫人眼里有些微红,“祖母,这个我知道,都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就没什么好抱怨的。楚俊怀的身份,纳多少妾都应该。不说旁的,你祖父,你父亲不也都有妾,咱们女人,过好自己的日子,管她有多少个妾。”
“可是这个妾……”
慧妃接话道:“祖母我来说,我此番回家,也有一件事是关于这个妾的?”
赵夫人也感到惊讶,“怎么这事儿、跟你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慧妃放下手中茶杯,用帕子擦了擦嘴道,“妹夫于这个女子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此女一手好医术,所以妹妹才有身孕,也因此而促成二人相识。
之后妹夫虽然表白,但此女不愿,只身入宫做了医女,也经常入宫与我诊治,我与她到是颇投缘。我曾经试探过她,她本是有心上人,是以不愿委身于妹夫。”
曾老夫人开口道:“这样说来,这女子还有几分真性情,这京城里的女子、不愿进楚府的还真是不多。”
“可妹夫的性子,祖母也是晓得,他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到手的,便是想那天上的月亮,也定会想尽法子弄到手。”
“哎!”老夫人长叹一口气道:“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惦记着。”
楚夫人也接着道:“祖母说得极是,本以为常姑娘拒绝了他,然而常姑娘进宫后,孙女也看得出,他还是挂在心上。”
“哼!”曾老夫人脸上也阴了几分,“不必挂心,安生的将孩子生下来。那楚俊怀肯娶你,你的容颜自然不是这京城里最拔尖的。
但是你的父亲是吏部尚书,你的姐姐是慧妃娘娘,凭这两点,他楚俊怀也不敢对你不敬。
若是能生个男娃,你这当家夫人是稳坐的,至于他愿娶什么妾,你无需挂心,不是常姑娘还有李姑娘,还有王姑娘,你要赌气到什么时候?”
曾夫人道:“你祖母说得极是,你且放宽心,那常姑娘不是说、你肚子里的是个男娃吗,平平安安地生下来,才是要紧。”
慧妃道:“妹妹不必担心,我有一计,不知可行否?还请母亲与祖母一起商量一下。”
“说来听听。”
慧妃开门见山,“我想与常姑娘义结金兰。”
屋子里的其它三个女人,一时有点惊愕,慧妃解释道:“第一呢,我瞧着那常姑娘不错,医术好,心术正。我想妹妹、只生这一胎是不够的,若有她看顾,岂不是更好;
二是她既己是我的妹妹,便也是楚俊怀的妹妹,若再强娶,是不是有乱伦之嫌,名声还要不要。届时再找个好人家将她嫁过去,也彻底断了妹夫的念想。
若是常姑娘要嫁给那心上之人,也是无妨。想必常姑娘的心上之人,也是寻常的人家,什么人能挡得住妹夫的手段。”
曾老夫人的眉头拧着,“她既然只是普通的人家,为何要你一个妃子与她义结金兰。楚家的要娶就娶了吧,反正总要是娶的。”
慧妃道:“祖母有所不知,那女子不仅是人间绝色,聪明伶俐、还有一手好医术。她进了楚府,有了自己的孩子,谁能保证她一直品行端良,不会对妹妹下手,她若是出手,那可是神不知鬼不觉,定然是谁也查不出。”
曾老夫人还是有些拧眉,楚夫人道:“祖母,自打我进楚府,就从未见过夫君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能进我楚府的女子,哪个不是色艺双全。
现在府里后院,还有两个貌美女子,一个花魁,一个官女子。俱是貌美,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先前还宠爱了一阵子。
可自从见了常姑娘,仿似对所有的女子皆失去了兴趣。我真是担心,若是常姑娘进得府中,我这地位……”
楚夫人未曾说完,便嘤嘤地哭了起来,曾夫人心疼地拉过她的手,轻拍道:“本不想你参与这件事,如今说出来,心里也痛快些,不过不要思虑过甚,自有祖母,母亲,姐姐为你筹谋,平安地生下孩子是要紧。”
曾夫人安慰好了二女儿,转头对赵老夫人道:“母亲,我看这事,慧儿说得在理,不若咱们就这么办,也不损失什么。”
赵老夫人皱着的眉头始终未普开解,不过听了姐妹二人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便也点头同意了,只说道:“你二人也不必过于害怕此女,不过是求而不得、而倍显珍贵而己。我到是真想见见这常姑娘,是何等样的出色,竟然让楚家的如此思慕。
第261章 匪夷所思
我倒是觉得,他这是因为没有到手,所以一直放不下,到不见得是什么真性情。”
赵家的宴会总是散了,慧妃也不能在宫外耽搁太久,给皇上寻了件不寻常的礼物,便匆匆回了宫,这事儿说大不在,说小也不小,总要与皇上报备一下,以免落人口实。
临走时,自然是姐妹不舍,身为皇家的妃子,自然是难得从宫中归家,这一别怕是不知多久才能再见。慧妃止了妹妹的哭声,好声劝慰她,一定会把事情办好。
另外也叮嘱妹妹,不要在夫君面前露出,她己将夫君要纳常姑娘的事,告诉了慧妃。
以他的聪明若是明了事情经过,定然会明白慧妃此举地目的。到时候这股子气,保不齐会撒在妹子身上。
城东的一家客栈里,王云秀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墙上的画像,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连手指都停留在半空中。
这画像分明是常心若,只是看起来更小一点,更美一点,只是她的画像怎会挂在这里。
意识到自己进错了屋子,转身想离开这里,慌慌张张的打开门,打外面进来一个男子。
男子生得高大英武,脸上蒙着一层怒意,见王云秀在这里,一只手直掐上了王云秀的脖子,王云秀如一只小鸡一般,被他提在了半空中。
王云秀指了指墙上的画像,男子的手方才略松了一下,将她放在了地上,眼神依旧冰冷,另一只手抬起,指着墙上的画,“你认识她?”
王云秀的脸憋成了猪肝色,用尽全身力气点了点头,拓跋启明这才松了手。差点儿没了命的王云秀拼命地大口呼吸。
待她的气稍微得喘匀了些,拓跋启明迫不及待地问道:“方才你说你认识她?”
王云秀喘着粗气道:“是的,她叫常心若。”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我与她同为太医院医女。”
拓跋户明双手如铁钳般,钳住了王云秀的双肩,“此话当真,那你为何出宫了?”
为何出宫,自然是因为这个女人,可是她现在学精了。自从她离开太医院,她的经历可谓是匪夷所思。
先是归家之后,父亲骂、祖父骂、祖母哭、娘亲哭。她当初进太医院不容易,她祖父只是一个普通的太医,且己致仕。不是大户人家,一般地温饱是没问题,好歹是个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