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上官绮罗扬起一张骄傲脸。
“本事倒是不小！”夜云奚伸手揉了揉上官绮罗柔软的头发，“回去吧！”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路上又摘了些芭蕉叶，装了些湖水，原路返了回去。
夜云奚将兔子的毛给拔了，之前落过水，身上一些随身携带的药丸和佐料都落入了湖水之中，唯留下两块伙食而已。
两人就算想要讲究，条件也不允许。
上官绮罗用树枝将兔肉串了，正准备放到炭火上，夜云奚却伸手将兔肉抢了过去。
“等一下……”
上官绮罗歪了脖子，一脸不解。
却见夜云奚在用芭蕉叶包裹着的一堆野果中翻检一番，从中选出几个还算熟透的红色果子，将果子挤爆，用汁液涂满了兔肉。
“从前做人质的时候，我和雪夜他们偶尔翻出宫晃荡。有时候城门关了，我们回不去，就会在野外一起烤肉吃。”
夜云奚一边翻转着手中的兔肉，一边讲着以前的事。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养成了随身携带佐料的习惯。只是可惜我们落水，所以佐料都落入了湖里，只能简单用些野果了。
等我们回去，我重新做兔肉给你吃。”
夜云奚说到这里，侧目看向上官绮罗，“好不好？”
上官绮罗：“……”
你丫有病？我就是个小喽啰，这话说的像是对小情人说的，一点儿也不像是对我说的。
“殿下……”上官绮罗斟酌着开口，“我有些不理解……”
“不理解什么？”
“我只是个刚入军营的小喽啰而已，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为了救我而跳入湖水中，为了找我喊的嗓子都哑了，还亲自烤肉给我吃……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你觉得呢？”
“什么？”
“你觉得我什么要对你好？”
“我不知道……”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还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不需要啊！”
“哦！”
“因为喜欢啊！”
“你说什么？”上官绮罗有些诧异地看了过来。
“我说——”夜云奚转头看向上官绮罗的眼睛，一脸认真道，“我之所以对你好，根本不需要理由。因为理由很简单，我喜欢你啊！”
上官绮罗：“……”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可是这怎么可能，她不可能漏出什么破绽来！
“是不是被吓住了？”夜云奚看着一脸局促不安，浑身紧绷的上官绮罗，忽然凑近，用鼻尖抵着上官绮罗的鼻尖道，“我逗你玩的！”
上官绮罗后仰一下，避开了夜云奚的鼻尖。
夜云奚意味深长地瞅了一眼上官绮罗，挑了挑眉，重新坐直了身子。
上官绮罗倏然松了一口气道，“你可吓死我了殿下，我可不好那口！”
夜云奚被她的话逗笑了，“你可不好那一口？”
上官绮罗伸手将自己两边被汗沾湿的鬓发拨了回去，轻咳一声道，“老子我喜欢女人！”
夜云奚：“……”
媳妇儿公开出柜？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怎么就喜欢女人了？”夜云奚脸色有些不悦，眉头紧蹙道。
“殿下！”上官绮罗指了指自己，“我可是个纯爷们儿！很直！比……”
上官绮罗巡视一番，伸手向着一棵笔直的松树指了过去，“比它还直！”
“哦？”夜云奚轻笑出声，“是挺直的！”
“你笑什么！”上官绮罗有些羞涩地攥紧了拳头，“殿下，你不信我！我可从不打诳语！”
夜云奚伸手抬起拳头紧捂住自己的嘴，笑的身子不停的抖动。
“你自己看看，你指的是什么？”
上官绮罗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自己指了一棵不知道何原因弯了的树。
这怎么可能……松树怎么可能会有弯的，自己刚刚明明指的树是直的啊！
上官绮罗一时有些尴尬，一抹红晕顺着耳廓爬了上去。
“总之！反正！老子不喜欢男人！”上官绮罗气嘟嘟！
夜云奚：“……”
正在这时，一股焦香飘散了上来。
夜云奚忙将兔肉拿了下来，伸手撕下一个兔腿递了过去。
“诺，尝尝。”
腹中适时响起了「咕噜」声。上官绮罗伸手接过兔腿。
“小心烫！”夜云奚歪了头，一脸期待地看向上官绮罗。
上官绮罗子在夜云奚的注视下，轻轻咬了一口。肉香四溢，那野果的果汁混着肉香钻进味蕾，像是进行了一场味觉盛宴。
好吃，好吃极了！
“味道怎么样？”夜云奚再次开口道。
“嗯，好吃！”上官绮罗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继续啃了下去。
“你不吃吗？”
“我刚找你的时候，吃了些果子，不是很饿！”
夜云奚从剩下的兔肉上又撕扯下一块兔肉递了过去。
“好吧！”上官绮罗毫不客气地从夜云奚手中接下那块兔肉吃了起来，“看来要剩下了，我吃完这块应该就饱了。”
夜云奚：“……”
两人都知道对方是在谦让自己。
夜云奚不再说什么，三两下便将手中剩余的兔肉给解决了。
第299章 他在你的心中竟如此重要吗？
两人在山间呆了些日子，待夜云奚的伤势好些了，这才一起往营地里走回去。
“殿下，有一事我不是很理解。”
“说！”
“你不见了，为什么你的属下没有来找你？”
这里离营地并不是很远，她本以为他的手下会很快找来，不曾想对方却了无动静。
“因为，我曾告诉过他们，若是有一天我被匈奴抓走，不要来救我；若是有一天我在这军营里消失，不要来找我。而且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万不能泄漏了风声，扰乱了军心。
两军对峙，军心稳固，才是胜负的关键。”
“若是就这样死去，不会觉得委屈吗？”
夜云奚忽然沉默起来，就在上官绮罗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夜云奚低垂着头，声音有些低沉道，“委屈啊！可个人的安危在家国的大义面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我爱的那个人在帝都。”
夜云奚抬起头来，认真地看向上官绮罗，“说起来，你可能会笑话我。我这个人啊，或许小时候有什么家国大义的情怀。可是后来父皇因为所谓的家国大义，而将我送去西域做质子之后，我对什么家国大义就无比的排斥。”
“你那时候一定很难过吧？”
“难过啊！怎么能不难过呢！那时候我的母妃她刚刚去世，我还没从痛苦中走出来，就被从小到大，我最为仰慕的父皇送走了。
那天艳阳高照，春风羲和，我却觉得寒风冷冽，人心冰冷。是我要被西域使者接回去的日子。
父皇忙着招待侍臣，无暇顾及我。我心想，太好了，我也不想看到他。
祖母红着眼眶把我抱上车的时候，对我说，“云奚，你还小，以后长大了就能理解你父皇的苦心了！江山不稳，你父皇他也是为了顾全大局！莫要怨恨你父皇！”
我抿着唇，一言不发。怨恨？我怎么能不怨恨！
整个皇宫那么多的皇子他不选，却偏偏选择了尚在年幼的我，不过因为我母妃新丧，无人庇佑我罢了！
别的皇子都有母妃的保护，父皇为了不多生事端，从而引起后宫不必要的怨忒，选择牺牲掉年幼的我是最好的选择！
质子是什么？那是要被送去邻国做交换，被对方储君撒气的「东西」！
那时候我就想，我一定要变强，强大到自己可以保护自己！然后当父皇有一天需要我的时候，我就「袖手旁观」！
现在想来，小孩子的想法真是幼稚啊！身在「皇家」，身上带着人人艳羡的「光辉」。只要我一天不死，就一定不可能拥有自己可以选择的自由！”
“殿下……”上官绮罗有些动容。
这样的话，夜云奚从未告诉过自己。她一直以为，有西域太子珞雪夜做朋友，他在西域的日子，理应很好过才对。
却从未想过，所谓的「质子」，其实是被皇室抛弃的那个。
“即便我被派遣到这里，是为了完成「抵挡匈奴，救出三哥」的任务。我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直到……后来……我和弟兄们多次的出生入死……某一天，我忽然理解了何为「家国」……”
“何为「家国」？”上官绮罗好奇地开口道。
“所谓「家国」，有「家」才有「国」。我们看起来像是在为「国」拼命，可实际上我们是在为「家」拼命。
唯有守护好了「国」，我们才能守护好「家」。这也是我为什么如此卖命的原因。因为我有必须要保护的人……”
“你要保护的人是……”
“我的儿子和王妃。”夜云奚轻扬了嘴角，笑了起来。
“你呢？你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殿下，你忘了，我不是说过吗？我来这里是为了找我的哥哥。”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里这么乱，你又「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若是你路上出了事，你的家人可怎么办？
再假设，若是你到了此处，像现在这样，找不到你哥哥，又或者说……你的哥哥他发生了意外，你又要如何自处呢？
你会不会后悔来找他？”
上官绮罗：“……”
上官绮罗摇了摇头，“我没有想过这些，但是我知道不会后悔来找他。”
夜云奚一怔。
“他在你的心中竟如此重要吗？”
上官绮罗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想要那么做，然后我就来了。事情就这么简单！”
夜云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伸手摸了摸上官绮罗的头顶，“还是和以前一样？”
“什么以前？”上官绮罗抬头去看夜云奚。
“嘘！别出声！”夜云奚一把将上官绮罗拉到了附近的一棵树后，神色有些冷凝。
“军营里不对劲！”
“怎么了？”上官绮罗朝着营地里望了过去，见营地的士兵像往常一样走动巡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有什么问题吗？”
夜云奚拧紧了眉头，看着营地里像往常一样巡逻的士兵，脸色有些凝重。
“不，你仔细观察他们的马匹？”
上官绮罗顺着夜云奚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片刻后摇了摇头，“马匹怎么了吗？”
“匈奴人善骑射，他们的马匹肯定比咱们汉军的马匹膘肥体壮。”
上官绮罗：“……”
“你再注意看马匹两侧的马镫和马鞍都不见了。我们汉人的马需要马镫和马鞍，可是匈奴人就不需要。”
上官绮罗：“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为今之计，我们得想办法混进军营，查看下敌情。”夜云奚从衣襟里取出一块令牌递给夜云奚，声音有些低沉。
“你在此处等着，若是天明之前，我还未能出来，就拿着此块令牌往西直走二十公里处找顾无极，请求救兵。”
上官绮罗看着这个令牌，手抬了抬又放了回去。
“殿下……”
“还有……”夜云奚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斟酌片刻，终是递了过去。
“若是我回不去了，就将这封休书给她。就说……”夜云奚顿了顿，沉默了片刻，这才有些艰难道。
“就说我夜云奚这辈子对不住她和我们得孩子，辜负她所托，让她不幸成为了寡妇。若是她心有怨忒，让她下辈子还来找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这辈子，若是能遇见合适的人，就嫁了吧！”
第230章 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害怕，所以我想和你一起
上官绮罗没有伸手去接那封信，反而一脸凝重道，“这事儿我不管，要说你自己亲自去跟她说，我才不想被人落下诟病。”
夜云奚伸出去的手顿了顿，坚持道，“那这样，这封信你先替我保管怎么样？若是我还活着，这信我就亲自给她；若是我不幸殒命了，这信就拜托你替我交还给她。”
上官绮罗又摇了摇头，“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
言下之意是，我没有义务要插手你的事。
夜云奚递信的手停在空中半晌，见上官绮罗丝毫不为所，只好无奈的收回了手。
“哎！”夜云奚长叹一口气道，“实不相瞒，出门前我答应过我的王妃，绝对不让她成为寡妇的。所以我提前备了这封休书，就是以防我会遭遇不测，她会失去依靠。
结果呢！没想到碰到你这头「倔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