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回雪受不了了,顾不上女子姿态,喊了一声:“停!”
这一声倒把潇潇吓着,杯中清水洒了一身,元傲转身看看潇潇,问道:“没事吧?烫到了吗?”
萧回雪看着元傲关心潇潇的神情,似乎有点不太寻常,竟然暗自开心。
虞千晓倒是有点懵圈,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人物关系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换作以前,元傲眼里不容有他,除了回雪,什么都不算是事儿。
可如今,元傲竟然会关心除了回雪之外的女子,看来潇潇不简单呐。
潇潇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儿还有其他人在,低头说道:“没事,没事,水不烫,还好。”
可这略有些尴尬,潇潇忽然说道,“我还是……先去换身衣裳吧。”
红衣恰好端来茶水,有些看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萧回雪淡然一笑,很是开心。
她感觉到元傲终于开窍了,以前追着娘亲,爱而不得,又把这种感情寄托在她的身上,总不能耽误元傲一辈子吧。
红衣礼貌地说道:“回雪姑娘,这是你喜欢的甘露清茶,快尝尝,和你之前喝过的,是否一个味儿?”
“谢谢红衣姑娘。”
红衣放下茶盏,自行退下。
元傲看着回雪,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了。
萧回雪喝了两口甘露清茶,顿觉浑身发冷,异常难受,“雪儿,你怎么了?雪儿,你不要吓我,怎么会这样?”
潇潇冲了出来,扶起倒在地上的萧回雪,抓着她的手臂,仔细瞧了瞧,不敢直言。
她没想到霍清浅如此毒辣,许是知道萧回雪好这口甘露清茶,便下了噬魂蛊毒。
越是爱茶,毒性便会慢慢积淀,腐蚀得愈发疾速,直至肝肠寸断。
元傲很是心急,抓着潇潇左臂,问道:“快告诉我,雪儿是怎么了?”元傲没有意识到,他抓疼了潇潇,更是吓着了她。
虞千晓拉开元傲。
元傲这才发现自己有些着急,顾不上致歉,只等潇潇说明情况。
潇潇思前想后,只说道:“元公子莫要着急,回雪只是异常疲惫,许是这些日子,没有吃好,空腹落茶,自然有些伤胃,我让厨房备些美食,待回雪吃完,自然没事。”
虞千晓懂得医术,看出异常,没有直接说破,反而帮潇潇说话,“元老弟,你太紧张啦!雪儿只是肠胃不舒服,莫要太着急,让回雪吃点东西就好,日后少喝点茶水,伤身——”
元傲相信虞千晓不会不顾回雪安危,暂且信了。
潇潇吩咐道:“红衣,赶紧去厨房,给回雪姑娘备点好吃的,我看她也饿了。”
红衣看懂潇潇眼神,独立由后厨侧门离去,冲到梁府侧门,直接翻墙而入,无声无息。
梁辰自然知道有人闯入,来到后院与她会面。
“红衣,是你?”
红衣急忙说道:“公子,主子差我前来要解药。”
梁辰一脸迷惑,问道:“什么解药?”
红衣冷冷地说道:“怕是只有清浅姑娘知道了?”
清浅自然也在,说道:“我怎么知道?我这儿有你们要的东西吗?”
红衣毫不客气地说道:“清浅姑娘,回雪姑娘是我们簪花茶馆的客人,主子不希望她有事儿,红衣自然要替主子分忧,解药交出来,权当无事发生。”
霍清浅装出一副无辜模样,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刚回府,有些疲惫,先去休息了,梁辰哥哥,可否随我来?”
梁辰听得一头雾水,问:“回雪姑娘,她怎么了?”
不等红衣回答,清浅娇嗔起来,“梁辰哥哥……”
红衣自知要不来解药,说道:“回雪姑娘中了直毒之物,何人下毒,我们心里明白,早日交出解药,主子还能当无事发生,若回雪姑娘出了事儿,那边事儿大了。”
梁辰还想追问下去,可红衣转瞬便没了踪迹,唯有感叹道:“这红衣,越来越像影子那家伙了。”
霍清浅不想多说,问道:“梁辰哥哥,你相信我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最了解我的,你觉得我会害她吗?”
没等梁辰回应,于她而言,那不重要,清浅只想施加压力。
尽管梁辰不信她,她也不会在乎,随后转身朝房间而去。
梁辰杵在那里,又感叹道:“你还是我最疼爱的清浅吗?”
等到夜深人静,霍清浅房间灯火熄灭。
梁辰乔装出府,直奔簪花茶馆。
潇潇和红衣掌灯等他,可惜,萧回雪不在茶馆里。
“我知道你会来,回雪不在这里,她回去了。”
梁辰很是关心地问道:“她怎么了?”
潇潇冷冷地说道:“是噬魂蛊毒。”
梁辰顿时腿软,险些瘫倒。
潇潇提醒他,“爱,不是这样的,一味惯着,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最终无可挽回。梁辰,你真的爱她吗?”
梁辰弱弱地回应道:“你知道的,我不是因为一纸婚约,才和清浅在一起,我们十六年的感情,不是任何人可以替代的。”
潇潇淡然一笑,说:“我自然知道,你接近了真相,可仍然待她如初,这点我很钦佩,可错就是错了,若是一味惯着,只会一错再错,牺牲更多的人,直至无可挽回。”
梁辰心情稍有平复,“我没有你这么洒脱。”
潇潇望着窗外,夜空格外好看,街角很是平静,“这才是我要的人生,没有怨恨,每日为了生活而奔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好。其实我刚刚问的,是回雪,你爱她吗?”
梁辰眼神闪烁,刻意回避,“我已经有清浅了。”
“我只是问,你爱她吗?没有提到清浅,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和我这个老友,还需要拐弯抹角吗?别忘了,我们可是有生死契约的至交。”
“我们的交情自然不假,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听说回雪有事,我就会很紧张,想着法子溜出来见她,会担心她,会在意她,可是这种感情相较于清浅来说,似乎不值一提。”
潇潇微微一笑,“找到问题所在,就离解决问题,不远了。你干嘛拿她和清浅比较,比得了吗?我可知道你的秘密,你和清浅自幼相处,十六年算什么。可是,你与回雪也有自幼的缘分啊,肯定不一样。”
说到这里,梁辰有些不好意思,“打住,以后不许提起这件事,我都觉得丢人,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的我不懂事,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潇潇更忍不住笑了,拿出一壶桃花酿,递给梁辰,“要是回雪知道我俩这份情意,估计得打翻醋坛子了吧?”
梁辰猛地灌了两口子桃花酿,忽而壮了胆子,说道:“我可警告你啊,不许拿我们的交情,去伤害回雪,她不一样。”
潇潇倍觉无奈,“花心……”
梁辰愈发急了,“我哪儿花心了,和清浅,是十六年的感情,我自然专一,后来知道你才是我的有缘人,我不也和你说清楚了,还成了朋友。”
潇潇说道:“你和我当然说得清楚,又没有真的缘起,哪里来的不甘心?只是,你时常把十六年的感情挂着,挡桃花咯,这不是爱。”
梁辰又猛地喝了半壶桃花酿,问道:“那我今天就花点银子,问问潇潇姑娘,何为爱,请潇潇姑娘为我传道解惑。”
潇潇乐坏了,又一本正经地说道:“爱,谁说得清楚?说得清楚,就不是爱了,人这一辈子,活到一定年纪,对爱的理解自然不同。”
“这算什么答案?”
“至少可以告诉你,爱跟年轮,没有必然的关系。”
“那你爱过吗?”
“有,有过很心动的感觉。”
“元傲?”
潇潇忽然生气了,说道:“这一下子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梁辰乐坏了,问道:“你确定是他?差着辈分呢?指不定真是你叔!”
潇潇也跟着笑出声来,“他跟我们家才没关系呢,差着辈分倒是真的,可他看着还是那么帅气。”
“你怎么跟着肤浅了呢?学坏了,看样貌,哪还不得挑我这样的,这才叫帅。”
“少来啦,你梁辰的帅气,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不过呢,我还是要提醒你,爱,真的跟十六年没有关系。我就问你,此刻你有一壶桃花酿,最想跟谁喝?”
“那当然是你啊!”
“哦,不,这问题不好,清浅不喝酒,对吧?回雪好像也不喝,问了没意义。应该这么问,如果知道回雪遇险,你是不是会不顾一切,扑向她,和她一起面对一切?”
梁辰回想在地宫里发生的种种,假扮「影子」去逗回雪,知道回雪怕黑,为她悄悄做了两盏走马明灯。
每次回雪在地宫迷路,他都会及时出现,怕被其他杀手抓去喂刀,就算不曾到过密室,他也愿意为回雪纵身跃下。
“这就是爱吗?”
第21章 杀手“影子”可没那么好骗
梁府过道里飘来桃花酿余香,许是梁辰悄悄回府,像做贼似的,提着脚步回了房间。
殊不知在其身后,霍清浅神出鬼没,对此行径很是气愤,心里盘算着,定要潇潇为她这多管闲事而付出代价。
翌日清晨,久违一抹艳阳,深情投向梁辰,将其唤醒。
梁辰使劲儿揉着睡眼,醉意稍稍退去,费了不少劲儿才起得了身,刻意抖落青丝,整出一副乞人模样,跃上马背便往地宫狂奔而去。
霍清浅目送梁辰出府,知道他意欲何为,邪魅一笑又转身离开,心知梁辰定然白跑一趟。
只要不坏她计划,梁辰爱怎么折腾,皆可。
梁辰顾不上满脸汗光,疾步行至地宫深处,很是熟路,「影子」仍逗留在此,一袭黑袍,融进周遭一片乌漆墨黑,唯有那面具和眼珠子瞧得清楚,近看吓人。
「影子」磨刀功夫,恐早已不及垂髫,那凌厉声响,震得石壁争相怒斥,映着有些伤耳,「这都好不容易出去了,你还回来干嘛呢?」。
梁辰未及时回应,心里想着:凶手明明不是你,可你不否认,到底是在护着谁呢?
「影子」很是了解梁辰,不等回应,只顾低头认真磨刀,未有丝毫在意,地宫本就阴冷,还如此冷场相待,叫「影子」忍不住说道:“说吧……”
梁辰最不喜欢「影子」磨刀模样,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老磨你那玩意儿,刀都那么破了,还跟个心肝宝贝似的……”
「影子」瞧都不瞧他一眼,停下手来,又把宝刀挥舞两下,光影凌厉,“这世道,谁都能伤你,还是手中的宝刀最亲我了。”
这两人明显话里有话,说话都这般不干脆,想来是早有过节,又不仇恨彼此。
梁辰略有些心急如焚,想着萧回雪需要解药,就直接开了口:“我……想要噬魂蛊毒的解药。”
“噬魂蛊毒?”
这让「影子」很是不解,他懂毒物,可就凭他那神出鬼没本事,杀人不过挥刀两三下之事,何必多此下毒一举,“我这儿没有噬魂蛊毒,更不会有解药,哪家姑娘中了毒,竟能让你这番费心?”
“潇潇。”
「影子」不淡定了,快速起身,说道:“你是说,是潇潇中了噬魂蛊毒?这怎么可能……”
梁辰早就与潇潇商量过,若说是潇潇中了此毒,「影子」自然不会坐视不管,故而说道:“潇潇她……”
「影子」可没那么好骗,说道:“茶馆门口那么多人蹲在那儿保护着,谁能伤得了她?编个谎子也要选对人。”
梁辰亦不让人省心,他收了收面容神色,断不让「影子」读出他那点儿心思,故作镇定,说道:“你知道的,有一个人,她做得到,这……还得归功于你。”
「影子」意欲试探虚实,“她若想伤害潇潇,何必用此噬魂蛊毒。”
梁辰依然镇定,铆足底气说道:“怎知她有何意图,可普天之下,习得噬魂蛊毒术者,独她一人。”
「影子」果然反应过了头,就这么一拍,烂了跟前这张木桌,怒吼道,“真是被我惯坏了!”
梁辰转身准备离去,背对着「影子」又说道:“你就不该教她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
这是潇潇聪明之处,梁辰不便向霍清浅索取解药,「影子」亦能知道霍清浅所为,让「影子」取来解药。
一方面是给霍清浅警告,另一方面也让「影子」有个台阶可下,不至于闹上一出。
如此想来,「影子」对潇潇刮目相看,非毫无缘由。
霍清浅亦很聪明,早就猜到潇潇做法,不予理会。
忽来好心情上街走走,也给「影子」找上她的机会,果然「影子」将她引到无人巷子,说道:“我教你噬魂蛊毒之术,是保护你,而不是要你害人。”
霍清浅摆出一脸无辜模样,“又是谁说了什么,我在您眼里,就如此不堪吗?”
「影子」懒得与她寒暄,直言:“你做了什么,心里清楚。我不必多说,取了解药便走。”
霍清浅轻叹一口气,说道:“您要解药,我不敢不给,但您不要忘了,我会有今天,也是被您逼出来的。”
「影子」言语里带有不屑,“没有人逼你,我没有逼你练毒,更没有逼你成为杀手,你怎么和潇潇如此不同。”
此话说得让清浅愈加不高兴了,说道:“在您眼里,我是连潇潇都不如。可你别忘了,我和潇潇都是你带大的,我和她之间有这样的区别,都是拜你所赐。”
霍清浅将翠绿药瓶交给「影子」,转身离去,眼神里充满杀气。
杀手「影子」仰天长啸,说道:“我的两个孩子,差别竟如此之大。”